飄天文學 > 此生此世,唯愛不悔 >第七十三章 湖邊交心
    陳院首說到這,忽然頓住了,目光在長桌上掃了一遍,問道:“對了,你們八人中,誰下過廚?掌過勺?有些底子,會一點刀火功夫的?”

    閣樓裏靜了靜,畢竟此項事關重大,誰也不敢輕易答話,卻是孫夢吟忽然生生地抓起旁邊聞人雋的手,高高一舉:“陳院首,她會,聞人雋會!她以前還做過飯給駱師弟喫呢!”

    所有目光瞬間齊齊望來,聞人雋的一張臉微微泛紅,頗爲無奈道:“我,我也是半吊子廚藝,跟我娘學的……”

    “半吊子廚藝也是刀火功夫啊!那就你了,廚藝這塊就分給你了,反正除了你,我們誰都不會做飯……”

    孫夢吟囔囔的聲音還未完,另一隻手已經懶洋洋地舉了起來,駱秋遲擡起一雙好看的眉眼,徐徐吐出五個字:“我也會做飯。”

    他望着衆人的驚異目光,脣角一揚道:“不過難吃了些,但好歹喫不死人,畢竟這麼多年我也沒被自己毒死。”

    白衣一拂,倏然站起,從孫夢吟手中拉過了那道清雋身影,面向陳院首笑道:“不如就讓我跟小師姐一組吧,一同負責廚藝這一項,院首您看如何?”

    陳院首點點頭,提起桌邊一支紫毫毛筆,在那長卷的廚藝一項後,以小篆寫上了駱秋遲與聞人雋兩人的名字,道:“行,這一塊就你們兩個主要負責了,其他人協同配合。”

    他拿起長卷,望向衆人道:“除了廚藝這一項,還有其餘十五個項目,你們現在商量一下,按照各人的特長分配一番,我們每項大概會派出兩人應戰,每組大概負責四個項目,各組有了主攻方向後,就要開始全力準備了,書院方面也會緊密配合,務求此次學府比試勝過扶桑。”

    長卷上三大塊,十六項列得清清楚楚——

    文:策論、詩賦、算術、辨理、地經。

    武:弓法、馬法、槍法、劍法、搏鬥。

    技:琴術、舞術、棋術、畫術、書法、廚藝。

    有了駱秋遲與聞人雋“打頭陣”,拿走了最難的廚藝一項,剩下的分配便簡單多了。

    孫夢吟拉着大哥,率先圈了幾項道:“武術這幾項我們都可以主攻,弓法馬法槍法劍法什麼的,爹爹從小就訓練過我們,過往的宮學大考中,我們也均是甲等的成績,此次兩國學府比試,我們兄妹同心,不信還壓不倒那小小的扶桑國!”

    陳院首撫須而嘆:“好志氣,這一塊你們兄妹二人的確適合,那便……”

    “等等,院首!”孫左揚忽然開口,他看了看駱秋遲,真心誠意道:“其實我們之中,駱師弟的武功最好,我與妹妹加起來,恐怕也不及他十分之一,他纔是……”

    “孫師兄,不用謙虛了,我的武功路子野,從未經過系統的訓練,這什麼弓法馬法一類,規矩繁瑣,評判複雜,還是你們兄妹二人更加熟悉與瞭解,況且兩人一組,單打獨鬥沒什麼優勢,還是你們更加適合。”

    駱秋遲淡笑迴應道,神情灑脫豁然,孫左揚怔怔地望着他,心頭一熱,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事實上,他當然是想出戰,爲自己,爲家族,爲書院,更爲大梁奪取榮耀,但他又顧及到自己的實力,這樣的分配並非最佳,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駱秋遲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其實,作爲駱秋遲而言,他一個麒麟魁首,文武雙全,有這樣展示實力的大好機會,若是他想露臉出風頭,大可直接拍桌子一句,所有項目我全包了,不需要你們任何人,反正我樣樣都強,我一人獨挑扶桑也無懼。

    但他沒有,不僅沒有,還將自己擅長之處“拱手讓出”,爲他人極盡爭取……這樣的一個駱秋遲,爲什麼從前會被自己認爲是粗蠻無禮,放浪野性呢?

    孫左揚心中一時百感交集,望着那張俊逸面容,喉頭動了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院首思量了番,沉吟道:“你們都說得有道理,這樣吧,弓法、馬法、槍法、劍法這四項劃給孫家兄妹,搏鬥乃單人的項目,駱秋遲可以發揮最大優勢,便由他主攻。其實大家也不用太緊張,真到了兩國學府比試的場上,我們可以視具體情況,靈活上陣嘛,總而言之這是一件團隊的事情,大家各展所長,相互配合,隨機應變,自然會取得最佳的成績。”

    “武”這一大塊便這樣劃分好了,剩下“文”與“技”還有足足十項,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付遠之。

    除卻刀槍劍戟這類武技外,他其他方面都很出衆,與駱秋遲不相上下,尤其在算術一門上,更是天賦異稟,整個宮學的人都望塵莫及。

    當下,付遠之薄脣微動,看出衆人的意思,正要開口之際,他旁邊的聞人姝已經搶先道:“我跟付師兄這一組能主攻的項目太多了,都不止四項呢,院首您看……”

    她興致勃勃地圈了一大片:“算術付師兄無人能敵,自然由他出戰,策論他也頭頭是道,提出的精妙觀點傳遍宮學,詩賦一類就更無需贅言了,往年的流觴曲水大會,都是付師兄摘取頭名呢,而琴棋書畫這四藝,我與付師兄出身名門,自小浸淫其中,若能好好搭配,定能……”

    她話還沒說完,駱秋遲已經雙手抱肩,發出一聲嗤笑:“四小姐,你當小姬、小禾苗是死的嗎?”

    聞人姝臉色一變,駱秋遲卻絲毫不給她面子,譏諷道:“小姬的一手妙筆丹青,冠絕盛都,連皇上都讚不絕口,你不會不清楚吧?而小禾苗那夜在御前獻藝時,跳的那段畫中舞,也是豔驚四座,比某人的鼓上舞強上百倍不止,明顯更得聖心,不信你問問在座的諸位?”

    他話音才落,孫左揚已連忙誇道:“是是是,清禾師妹的那段畫中舞當真驚豔,可謂是翩若驚鴻,仙氣四溢,風華絕世,碾壓小小一扶桑完全不在話下……”

    他誇得肉麻不已,趙清禾的臉一下紅了,姬文景站在她旁邊,卻神情淡定道:“孫左揚的話雖然浮誇了點,卻沒有說錯,僅以當夜二舞相較,同樣都帶了一個‘俗’字,只是一個是清麗脫俗,一個卻是矯柔豔俗,完全不可放在一起比較,若要與扶桑一戰,只要眼睛未瞎的人,都知道該如何選吧?”

    兩番話一出,聞人姝指尖掐入手心,臉色一下難看至極。

    但孫左揚卻還在興奮道:“對對對,姬文景所言甚是,舞術一項,一定要派清禾師妹出戰!”

    他往常都與姬文景勢不兩立,覺得他言語刻薄,討厭至極,但今日卻難得統一戰線,只覺他每一句話都說得太漂亮了,字字都說進他心坎裏,他簡直想與他擊掌一賀了!

    陳院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拿筆在長卷上寫下對應的名字:“那便如此安排了,畫藝與舞術,外加書法一門,均分給姬文景與趙清禾這組,由他們來主攻。”

    聞人姝呼吸一窒,霎時間,又是難堪至極,又是不可置信,她嬌美的臉龐還想說些什麼時,旁邊的付遠之已將她一拉,臉上無甚表情,只語調涼涼道:

    “院首之前才說過,兩國學府比試,是一個團隊的事情,要各展所長,相互配合,怎能由一組攬下多項呢?時間精力畢竟有限,分工合作,專攻所長才是明智之舉,一切還是聽從院首的安排吧。”

    他話中隱隱有責備聞人姝太過貪心,不顧全局的意思,聞人姝顯然聽懂了,臉色一白,這才發現自己之前的舉動有多麼愚蠢,她咬住脣,雖然不甘心,卻不敢再造次,只能老老實實在付遠之旁邊低下頭,染着蔻丹的長指甲卻深深陷入了手心之中。

    陳院首欣慰地點點頭,望着付遠之道:“遠之,除了你最擅長的算術以外,剩下各門你也均出類拔萃,你自己便在其中任意挑選幾項吧?”

    付遠之點頭稱是,望着那長卷,沉思了番,開口間卻提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聞人雋”的名字。

    他朗聲道:“聞人師妹的才名相信大家都有所耳聞,她筆下詩賦靈秀生動,不拘一格,趣味盎然,可謂是新穎出衆,令人眼前一亮,比起那些四平八穩,死氣沉沉之作,不知高出多少境界了。”

    “而棋術方面,若我未記錯,她的棋藝,似乎就連教導她的女傅都自愧不如,誇她是妙手神童再世,若這樣一個妙棋聖手我們都放置一旁,不用來應戰,還更用何人?”

    兩段話皆屬事實,又巧妙地將聞人雋“擡高”不少,在場衆人不由信服點頭,唯獨付遠之身旁的聞人姝,垂首死死咬住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讓心裏那份滔天的妒意,以及不甘怨毒絲毫顯露出來。

    陳院首提筆記下,滿意點頭道:“那遠之,剩下的策論、琴術、地經這些都全交給你了,再加上算術一項,你們組就主攻這四個方面,沒有問題吧?”

    付遠之眉目沉靜道:“是。”

    “對了,還漏了辨理這一項……”陳院首提筆嘀咕着,擡首正好看見姬文景露出不耐的神色,似乎對商討了如此之久感到不滿,只想早點離去。

    他眼前一亮,瞬間想到先前勸姬文景去御前獻藝時,他那番乾脆的駁斥,不由大喜道:“來來來,姬文景,辨理這最後一門歸你了,你言辭犀利,一張嘴死人都能給罵活了,辨理此項,真是舍你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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