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有法子幫你脫身,但是你也要付代價,你知道吧,你是張氏唯一的後人。”

    俞雀渾身一頓,整潔的貝齒微微露出,綺華輕撫着她小巧渾圓的肩頭,“聽聞張氏家主留下了萬貫家財。”

    “殿下信了那虛無縹緲的傳言?想要那家財?”俞雀一臉古怪地看她,“您是公主,還缺那些身外之物?”

    “誰會跟錢過不去呢?本宮只想當個俗人。”綺華拍拍手,磊落的讓人咂舌。

    “可是殿下,我並不清楚張氏的事情,阿孃在世的時候也從未提及,在殿下沒說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阿孃的身世。”俞雀微微擡頭,澄澈清明的眸子一瞬不動地看她,這話也做不得假,哪怕是今日,她都是一頭霧水。

    綺華鳳眸微眯,像是在思慮她話中的真假,“你不想找那滔天富貴?”

    “好奇是有,可那也是對張氏之事好奇,並非對錢財,更何況這樣的事傳出去真的是好事嗎?阿孃不告訴我興許也是爲了保我一世安寧,我只想簡單隨心的活着,至於什麼萬貫家財,生帶不來死帶不去,找到又有什麼用,昔日張氏那般鼎盛都留不住,難道我找到就有命拿到手嗎?”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那萬一有別人找上了你,你不找同樣也會招來禍患。”綺華挑眉,昳麗的眉眼沾染了笑。

    “真到那一步再說吧。”俞雀搓了搓衣角,這話卻也點醒了她,那傳言確實會給自己招來禍患。

    “你不想去樂安看看嗎?”

    俞雀猶豫片刻迅速搖頭,“那麼遠,我偷跑出去大人會生氣的。”

    綺華面色複雜地看她,“你真沒意思。”張氏家主有膽有謀,怎麼會有這麼沒志氣的後人。

    “殿下去哪?”

    “去找你妹妹。”挽挽?這兩人怎麼熟稔到這地步了?

    “竹影說什麼?”雁來一路小跑回來,俞雀放下手裏的雜集,上前幫她捋着氣,她跑的急,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竹影姐姐說,雲姨娘足不出戶,可是每隔十天半個月便會叫三公子跑到外面攤子上買些絲帕。”

    “什麼絲帕?府裏有繡娘還用出去買?就算買也用不着去街上攤子買吧。”

    “三公子年紀小,嘴嚴的很,竹影套了不少話才問出來,每次雲姨娘都讓他捎帶些話出去,別的就不知道了。”

    “什麼話?”

    “左不過是一些小事,三公子記不大清,說的含含糊糊的,只是這次提到什麼雲清寺。”

    雲清寺?俞雀皺緊了眉頭,聯想到上回被人掐出的傷痕,燕草?蔦蘿?雲鷲?是了,燕草是雲鷲的人,蔦蘿怕也跟她脫不了關係,上次那男子是什麼來頭,跟雲氏又有什麼關係?蔦蘿來到自己身邊時她尚且少不知事,雲鷲那麼早便把手伸的那麼長?她爲什麼要這樣做?阿孃的死是不是也如同林氏所說,與她脫不了關係?

    “喏,就是這種,也沒什麼特別的,怎麼偏要去外面的小攤子買。”雁來說着自袖中掏出一方青色的帕子。

    俞雀皺着眉頭,焦躁地用手揉着那絲帕,煩死了!還不如在大人那待着,至少沒那麼多煩心事,要是能早點回去就好了,這念頭一出來,俞雀嚇了一跳,之前盼着歸家,現在竟盼着回去。

    她嘆了口氣,隨後開始端詳着那青色帕子上的大片繁花,這是……佛槿!佛槿?這花長在南境又極重水土,尋常人家怕是見都沒見過,更別提繡出花樣來了,她忽地想起頭回見着俞念,是了,那時候自己就提過一嘴,她像澍國人。

    “快!備車!現在就去!”

    “去哪?”

    “許三夫人府上。”

    “姐姐認得這花樣嗎?”陳晚緋色的指尖劃過那絲帕上的花樣,“並蒂佛槿?花樣不稀奇,可這繡法倒像是織造局的貢品。”

    “貢品?織造局?”

    “就是專門給皇室所用,我家裏有個小姑姑就是織造局的繡娘,我見過她繡的針法,可是澍國滅後織造局也沒了。”

    “南澍皇室……可還有人在?”

    陳晚搖搖頭,“說是滅國時都被殺了,不過南澍君主多妻多子,那麼多皇子公主,總有逃出生天的。”她撫摸着那花樣,樁樁舊事浮上心頭。

    “南澍本就積貧積弱,君王更是荒淫無能,這樣的一個小國,本也入不了東齊的眼,只是後來因爲一位公主才招來禍事,不過具體是什麼緣由,我也不清楚了。”

    陳晚沉吟片刻,悄聲湊近俞雀的耳畔,“就是當今天子的那位晨皇貴妃,她雖是公主卻來歷不明,生前在南澍也無人重視,後來不知怎的成了景帝的妃子。”

    “晨皇貴妃?”與她容貌相似的那位貴妃?俞雀秀目微怔,宮中鮮少有人知道晨皇貴妃的來歷,只聽聞是個孤女,陛下出訪時所得,“她是澍國公主!”

    “那時候鬧得沸沸揚揚,南澍人人皆知公主叛國,連我也有所耳聞。”陳晚面帶譏色,笑着擺弄手裏的繡筐,“國破總要尋個由頭,是不是她叛國有什麼打緊的,縱使其中有那公主的緣由,歸根結底也是因爲君主無能,糧草軍餉被層層剋扣,否則數十萬王師何至於到了撐不過一載的地步。”

    “提及故國皇室,你真的……不難過嗎?”俞雀歪了歪頭,她總覺得陳晚對南澍有諸多怨恨。

    “我的小姑姑因爲後宮之事受了無妄之災,我家雖不富裕,卻也算是耕讀傳家,沒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卻因此牽連,家破人亡,若非我運氣好遇到公子,如今都不知道在哪兒,那樣的皇室,有什麼好緬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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