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蘭冷笑:“三叔你賣了半條街,就贖回來了三間。而且那三間,還是因爲人家急着要搬走離開,臨時找不到買主,才又賣給了你們。”

    張翠玉讓苗薇和苗青退回屋裏,自己走了出來。

    “老三家的,你既然想理論,那今夜咱們就好好的理論,把苗家的族人都叫過來,就在這大街上論一下公道!老二家賣田賣地,可從沒到我這個大嫂跟前提起半個字,賣了田地的錢,我可是半個字兒沒見到。還有你們家,這些年賣房子的錢,我也是連半個銅板都沒見到。”

    鍾秀桃冷笑一聲:“呵,那能一樣嗎?大哥不在了,誰知道大嫂你有沒有勾搭別的男人。咱們苗家人的祖產,難不成還要落到外人手裏?”

    趙慧茵附和道:“是呀,二嫂說的在理。大嫂你這急匆匆的又是賣房又是賣鋪子的,是準備去哪兒呀?”

    鍾秀桃緊跟上:“哎呦,莫不是勾搭了野男人,這是要跟野男人捲走咱們苗家的祖產啊!”

    張翠玉氣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苗蘭握着刀柄的手微微發抖,她氣得都想殺人。

    草,真的是太氣了!

    她想到在現代,以前她爺爺是專做大鍋飯的廚子,鄉下農村誰家結婚、孩子滿月、老人去世等紅白喜事,都需要辦酒,她爺爺就是給農村辦酒的主廚。

    無論是蒸、煮、煎、炸、炒、烹、燉等,她爺爺都能做。

    小時候,她隨着爺爺到鄉下辦酒宴,不是沒見過農村婆媳吵架,妯娌打架。

    但說實話,那會兒她只是個看客,加上年紀小,瓜子花生礦泉水,站在人堆裏跟着看個熱鬧,並沒多大感受。

    所謂的火沒落在自己腳背上,便感覺不到燙腳,大概就是這種心情了。

    而現在,她因爲進入了“苗蘭”的身體中,成了張翠玉的女兒,很自然的就代入了進去。

    所以當鍾秀桃和趙慧茵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罵張翠玉時,她纔會這麼氣。

    牆邊樹影下,其中一人壓低聲:“主公,我們要出手相幫嗎?”

    另一人道:“主公,我們沒帶多少人馬,是悄悄入的安寧城,以防生變,還是走吧。”

    玄衣男人眉目清冷,擡了下手:“不急,再看看。”

    那兩人恭敬地垂着手,不再多言,齊齊看向苗家人。

    苗蘭氣到極致,反而冷靜了下來。

    她笑了下:“吵再多沒意義,這樣吧,咱們到衙門公堂見!我們家的房子和鋪子,該不該賣,由縣老爺來斷定!”

    “憑什麼?”鍾秀桃第一個不服,“我們又沒犯楚律,憑什麼要跟你去公堂!”

    戎州在被燕昭攻下之前,歸屬楚王朝,用的是楚王朝制定的律令。

    趙慧茵道:“就是,我們不去公堂,這是苗家的私事,用不着上公堂!找族中老人來裁斷就行。”

    鍾秀桃又道:“大哥不在了,苗青還小,尚未成年。大嫂你一個寡婦,我們誰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在外勾搭男人,苗家的房子和鋪子,你是絕不可以私下裏賣的。必須由我們兩家同意!”

    苗蘭冷笑一聲:“那可由不得你們!房子鋪子是我們的,我們想賣就賣!你們不服就公堂見!還有,戎州已被英明神武的燕大帥拿下,就連咱們安寧,不日也會歸於燕大帥,以後這裏可就不再用楚律了。我可聽說了,燕大帥治軍有方,想來治理地方的潑皮無賴,也是很有手段。”

    她說這話,純粹是爲了嚇唬鍾秀桃他們,並沒半點要誇燕昭的意思。

    那個惡魔,她避之不及。

    樹影下的玄衣男人嘴角輕扯了下,似笑非笑,整個人看上去帶着一股邪佞氣。

    他身旁的兩個男人對看了一眼,又不約而同地看向玄衣男人。

    玄衣冷眸一掃,左右兩邊的男人立馬目視前方,站得規規矩矩。

    苗蘭繼續恐嚇:“你們要是想鬧,那就鬧,咱們就鬧個天翻地覆,請族老裁斷我不認,我們一家人都不認。要裁斷,那就公堂見,或者等燕大帥到了安寧,由他來裁斷。”

    張翠玉跟着道:“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燕大帥新到安寧,想必比新官燒的三把火還要旺盛。先不說公允與否,就算看在我們孤兒寡母的份上,這火燒到誰身上,還不一定呢。”

    苗蘭微笑道:“燕大帥爲了人心,想必也會幫着弱的一方,更何況,我們家本就佔理。”

    她又看向苗榮耀和苗榮祖他們:“二叔三叔,你們可要想好了。真鬧開了,鬧大了,鬧到公堂對薄的地步,你們家以後在安寧,可就擡不起頭了,你們家的兒女想嫁娶……”

    鍾秀桃氣得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她的大女兒苗紅,今年十三歲,翻過年三月就十四了,正是要說親的年紀。

    “走,回家。”她拉了下苗榮耀的衣袖,小聲道,“等紅兒先把親事定了來。”

    苗榮耀還指着嫁女兒得一筆豐厚的聘禮呢,這件事上,他自然是聽鍾秀桃的。

    他們一走,苗榮祖和趙慧茵自然也跟着走了。

    當老二和老三,兩家人都走之後,苗蘭回過身,看到玄衣男人還在。

    她走過去,先道了聲謝,再道了聲歉。

    “多謝公子仗義相助,請到屋裏喝碗水吧。”

    張翠玉趕忙笑着招呼:“方纔多虧公子出手相幫,我們貧苦人家也沒什麼好酬謝的,恩公若不嫌棄,便在老婦人家喫頓晚飯吧。”

    玄衣男人沒拒絕。

    “那就多謝大娘了。”他又看向苗蘭,嘴角微微提了下。

    笑得很不明顯,幾乎察覺不出他在笑。

    苗蘭把雞湯盛出來,裝在大碗裏,又從泡菜壇裏抓了把泡豇豆,洗乾淨切碎,將剩下的半塊肉剁成肉沫,再拍些蒜泥。

    鍋燒熱後,先不放油,把切碎的泡豇豆放入熱鍋裏煸炒出水分,再將煸炒後的泡豇豆盛出來。

    然後往鍋裏放入油,撒入少許花椒和茱萸,將肉沫倒入油鍋,滋啦一聲,肉與油交匯,仿若身與魂的碰撞,接着快速翻炒鍋中肉沫,直至肉沫顆粒分散,放上適量的豆瓣醬和醬油提色,翻炒至色澤均勻金黃油亮,將煸炒過的酸豆角倒進鍋裏,繼續翻炒。

    肉與酸豆角融合碰撞,一瞬間酸辣麻香在廚房瀰漫開,再把蒜泥倒進鍋裏煸炒提味,香味更進一層,舌尖都在顫抖。

    炒完酸豆角肉沫,她又涼調了一道蘿蔔乾,最後忍痛把乾煸辣子雞丁也端了一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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