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劍平生意 >第十四章 浮生難得大醉一場
    南宮鶴來到一間茶室,看四下無人,便將門窗關嚴實。

    常懷風一路跟來早已做好了戰鬥準備,眼前這人不知心底有何盤算,來歷更是不明,看他如此謹慎,便冷笑道:“南宮莊主,何必這麼遮遮掩掩。”

    南宮鶴回頭看了眼,輕嘆口氣,示意常懷風坐下,搖頭道:“你放心,我不會殺心泉弟子,你這身武功跟誰學的?”

    常懷風故裝茫然道:“莊主是說什麼武功?”

    南宮鶴望着窗外道:“自然不是千手如來掌,而是你體內渾厚的真氣,還有後頸的五彩鳳凰。”

    常懷風心想:原來他爲我行滴水之禮只是藉口,本意要看我後頸這個鳳凰紋身,大牢裏那老前輩也是看了紋身才教我武功,此人不簡單,我需當謹慎應對纔是。便閉口不提真氣之事,只是答道:“鳳凰乃是我求香拜佛之時心泉方丈所刻。”

    南宮鶴突然雙眼一亮,手撫長鬚道:“心泉方丈還對你說什麼了麼?”

    常懷風道:“心泉方丈乃是得道高僧,不必對一個香客多說什麼罷?”

    南宮鶴目光忽然柔軟,說道:“孩子,江湖之事遠比你想的複雜,莫要因此遭了不測。”

    常懷風心中一驚:我這一路確是遇到了不少離奇之事,那掃地前輩,還有故意告訴我徐大哥下落之人。便急忙道:“莊主請明說。”

    南宮鶴嘆氣道:“老夫不便多言,孩子,你留在我劍莊裏吧,勿要摻和那些雜事了,隨我在此平安度過一生,逍遙自在。”

    常懷風低頭思考良久,起身道:“多謝南宮莊主好意,懷風心領,如今天元寺被衆人唾棄,徐大哥也被陷害成惡徒,我自幼在寺中長大,常聽師傅教誨不畏義死、不榮幸生之理,此行不揪出幕後之人,懷風定不罷休。”

    南宮鶴突然大笑道:“好!好!真像,看來心泉老哥哥不算白進佛門,你既如此堅持,我也不再留你,後山有條近路,我再送你匹駿馬,只需半個時辰便可下山。”

    常懷風聽罷只覺茫然,問道:“像?像什麼?”

    南宮鶴又深沉道:“像一位故交。”

    已是黃昏時分,常懷風策馬揚鞭,一路心中直想:南宮鶴爲何如此待我?罷了,且當他是個英雄好漢吧,我還是先找到徐大哥爲重。

    馬鳴風嘶,半柱香時辰,已經到了山腳下,但見不遠處有一村莊,約摸十戶人家,伴着孩童的嬉笑,炊煙輕舞。

    常懷風翻身下馬,向一佝僂老人行禮問道:“老婆婆,此地可是徐家村?”

    老婆婆似是耳朵不好般直搖頭,常懷風只好苦笑一聲,牽馬前行,又回頭見那老人可憐,便拿出二兩銀子塞過去,二人推脫之際,忽聽得身後一陣馬蹄聲疾馳而來,回頭看去,原是五個凶神惡煞的馬賊,皆黑衣氈帽,手持彎刀。十多個村民立時嚇得大叫,鬨然抱着孩子牽着老人逃散。

    只聽那爲首的馬賊大叫:“能搬的都給我搬,女人押回去做夫人!”

    常懷風攔住一逃跑村民問道:“這夥是什麼人?”

    村民驚慌道:“附近出了名的馬賊,見人就殺,公子快逃命吧。”說罷,便掙開逃走了。

    常懷風縱身上馬大喊:“你們這幫持槍凌弱的鼠輩!搶劫手無寸鐵之人,今日我便除去爾等江湖餘孽!”

    正要動手之際,只見一條黑影驀然竄出,大喊道:“徐川在此!”“呼呼呼”空中連劈三掌,三個馬賊隨掌風滾落下馬,立時斃命,其餘二人倉皇逃散,常懷風一指過去,正中一人後腦,那人也是瞬間氣絕。

    徐川見狀,遠遠抱拳叫道:“兄弟好身手!”

    常懷風大喜,翻身下馬跑過去道:“大哥不認得我了麼?”

    徐川上下打量一番眼前之人,眼光突然變得歡悅,大喜道:“小兄弟!你怎地會來這裏!”

    常懷風高興道:“此事說來話長。”又見徐川滿臉鬍鬚,面容增了許多風霜之色,不禁想起天元寺之事,心中悲涼頓生,哽咽道:“大哥,許久未見,你……你安好麼?”

    徐川拍了拍常懷風臂膀,朗笑道:“好!好!”又轉頭向村民喊道:“父老鄉親們,你們都回家罷。”

    常懷風向徐川擠了個眼色,徐川回頭看去,原來還剩一個馬賊,正滿頭大汗,雙手握着彎刀打顫。

    徐川眉目一橫,怒聲道:“過來!”

    那馬賊立時嚇得雙手一鬆,刀落在地上,跪下連連磕頭道:“爺爺饒命,爺爺饒命。”

    徐川大笑道:“今日我與兄弟重逢,心中高興,便不再傷你性命,要謝就謝我兄弟罷!”

    馬賊又向二人磕頭連聲道:“謝謝大爺爺,謝謝二爺爺。”便連滾帶爬逃去,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二人見狀皆朗聲大笑,常懷風說道:“大哥,你我久別重逢,定要好好喝幾杯!”

    徐川大笑:“好,我知道一家酒館,他家的酒醇厚芳香,今日定飲個不醉不歸!”

    天色入晚,秋風拂過山陽城,只聞得陣陣珍珠菊花芬芳,又似有精糧醇香之氣,環繞在一家窄小酒館裏,卻見那酒館只有四條小桌,徐川、常懷風坐在其中,地上扔着五個空酒罈,桌上還有五壇酒,一大盤熟肉。

    酒保大眼直直盯着二人,神情驚訝,徐川只像喝了水一般,毫無醉意,大笑道:“痛快!再來倒酒!”

    酒保連忙跑過去道:“客官,一罈酒一斤,二位已喝了五斤,還要倒麼?”

    常懷風已是醉意難掩,吞吐道:“今日我與大哥結爲金蘭,自然要再飲五斤,小二哥倒酒便是,莫要擔心我付不起酒錢。”

    徐川見狀哈哈大笑,說道:“難得我暢飲一番,你只管倒酒便是!”

    酒保邊倒酒邊笑道:“二位真是英雄好漢,我這來往許多客人,酒量不及二位絲毫。”

    常懷風醉笑道:“我大哥是……好漢,我不是。”話剛落音,只覺腹中翻滾燥熱,頭腦渾濁,急忙跌撞出了酒館,“哇哇”大吐,只吐出許多酒水、爛肉。

    徐川輕拍常懷風背心,說道:“賢弟,今日便喝到此處,明日你我再痛飲一番。”

    常懷風撫了撫胸口,打嗝道:“小弟生平第一次喝酒,讓大哥見笑了。”

    徐川哈哈大笑,拍胸口道:“賢弟,哥哥的酒量可是灌出來的。”

    常懷風正欲開口,忽聽得房頂一陣嘶啞鳥鳴,極爲難聽,晃了晃腦袋說道:“如此大吉之日,怎地讓烏鴉撕叫,待我趕走這爛鳥。”

    說罷,便腳尖發力,飛身上了房頂,徐川見狀,又驚又喜,說道:“賢弟好輕功!”也是猛地一踩地面,縱身而上。

    月朗風清,山陽城四下一片寧靜,唯有幾條流浪野犬發出陣陣低吼。

    二人躺在房頂上,常懷風已然清醒了許多,望着夜空說道:“大哥,今後作何打算?”

    徐川輕笑一聲,說道:“我已退出江湖,只管縱酒放歌,流言穢語且隨他去。”又嘆氣苦笑道:“賢弟,你這一路因我受罪了。”

    常懷風聽徐川如此說,一路上受到的困難阻撓之氣也煙消雲散,笑道:“大哥莫要講見外話,今日見大哥安然無恙,弟弟心中甚是高興。我方纔想起單玉波等人正趕往此地尋找大哥,該如何是好?”

    徐川大笑道:“良辰美酒,莫要提這惡魔老醜,他敢來,定打得他落花流水,我瞧賢弟醉意已去,不如再下去痛飲幾杯?”

    常懷風也是笑道:“大哥說的是,你我只須飲到興至,不管其他。”二人便飛身下了房頂,又歡聲暢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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