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掉到王爺牀上之後 >第6章 蘭花鬼
    天夏朝。

    第一屆“蘭翠齊芳”賞蘭大會將於三月中旬舉辦,也就是四天之後。原本一切平順,達官貴人們熱熱鬧鬧地買蘭養蘭,卻不料波折突然出現

    御史大夫孔宣美家,後院。

    濃黑的夜,似乎醞釀着什麼。

    忙忙碌碌地伺候着主人睡下,勞累了一天的僕人們終於可以鬆口氣了,輕手輕腳地趕回自己的住處。

    無人注意的花園裏,一片黑影向着蘭房移動。

    黑影聚攏,逐漸顯出人的形貌。

    “他”看着滿屋子蘭,似乎有片刻怔忡,一滴血淚滑下,落在葉片上。

    蘭被吸走了生命力,快速枯萎,整個蘭房一株不留。

    第二天,澆花的僕人最先發現了“命案現場”,大呼小叫喊來了一院子的人。蘭房內遍地殘骸,簡直慘不忍睹。孔宣美大怒,把所有看管花園的下人狠狠地打了一頓,攆走了一大半。

    怒氣發完了以後,還是要重新招人。

    就在此時,傳來了更驚悚的消息:京城貴族們家中所有的蘭花全都死了!

    很快,戒律司接手調查,初步懷疑有人下毒,目的是爲了不讓大會如期舉行,擾亂民心。

    秦溪就是在此時來到了這裏,這裏有她的目標。

    在管事面前討巧賣乖果然有效,她被安排進了花園,負責看管十顆櫻桃樹。

    “是!”

    秦溪領了自己的任務,看到不遠處就是蘭房,下人們搬着大盆小盆進進出出,十分忙碌。

    “江叔,咱們不用去幫忙嗎?”秦溪小心地問。剛進園子,再加上在這初春時節花滿枝頭,所以她的活計不重,只要澆好水掃乾淨花瓣就可以了,因此覺得自己可以騰出一隻手去幫幫別人。

    最主要的原因是,鐲子對着蘭房發亮。秦溪心中知道這是新的提示。畢竟今天早上,她也是根據鐲子的光芒強弱一路找到這裏的。

    “不用,看好你的樹就可以了,別的不用你管。”管事說。

    秦溪“哦”了一聲,道:“是。”

    看剛來的這小丫頭有點悶悶不樂,大約自己口吻太過嚴肅了吧,管事和緩了口氣,說:“昨天晚上下人不操心,蘭房的蘭花死了很多,都是好品種,老爺心情十分不好,所以我才說,不該你管的千萬不要去管!小溪,我把你放在這邊,也是看你聽話爲你好,你得知道!”

    秦溪點頭:“明白了,謝謝江叔!”

    管事很滿意。

    秦溪給樹澆足了水之後站在樹下看着一樹又一樹的粉花,心情舒暢了許多,拿着小鋤頭鋤樹下初生的雜草,目光不由得又落在了蘭房之上。

    昨天在街頭喫着餛飩,秦溪已經弄清了時間問題,如今的時間是她最初出現的一個多月後,也就是說在她流落時空裂隙的同時,這邊時空剛剛平定叛亂,又出現了妖孽,簡直禍不單行。在百姓們看來是“老天降罪,因爲天子不仁”,而這個背鍋的倒黴蛋正是司雲燁。

    其實在這個時空,秦溪要且只需要做的就是按照時境的安排把所有的妖魔鬼怪抓回去,其他的人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背不背鍋的她也不在乎,只要儘快彌補自己的錯誤,那麼自然能還皇帝英名,這就可以了。

    秦溪自認爲屬於“月亮人”,外表溫潤可親,內裏冰涼透骨,只想回家躺着。這也是他們二十三世紀人的通病:人人都活的太通透了,以至於懶得去跟旁人產生聯繫,如同一座座孤島。至於司雲白,雖與他有過一面之緣,與旁人不同,卻也註定要淹沒在歷史洪流之中。

    順其自然吧。

    不覺到了晚上。

    今晚月色不錯。秦溪作爲花園裏的小丫環,除了看花沒什麼別的事情,喫過飯之後就坐在廊前看月亮,守着自己的一排櫻桃樹。月光悽清,銀霜傾灑,偶有一陣風吹來,櫻花便搖成了花海,十分賞心悅目。

    她看着相隔不遠的蘭房。

    白天的時候,蘭房新換了一批蘭,秦溪覺得這大概是孔宣美做的餌,想看看究竟是誰毀了自己的花,因爲蘭房外光是暗處看守的下人就密密實實藏了一圈,裏面還有數十個打掃兼守衛的花奴,正警醒着呢!

    但是,秦溪卻知道對方很可能非人,所以即使守衛如此嚴密,可能也只是一招就撂倒,輕輕鬆鬆。

    戒指銀光一閃,秦溪面前出現了兩樣物品,是一方絲巾和一個瓶子。她擡手把兩件物品拿下來,想看看瓶子裏是什麼,就在即將打開的時候,靈光一閃及時住手。

    “萬幸萬幸!”

    萬一是迷藥呢!

    就在此時,一陣風吹過,秦溪眼睜睜地看着潛伏在草叢中和守在蘭房內的一衆人等全部瞬間倒地,不知死活。

    一個黑影出現在了蘭房門口。

    黑乎乎的一大片,根本分不清哪裏是頭。但她能感覺到那一團黑在看她。秦溪立時僵在原地,耳邊只聽到風聲,感覺自己上下眼皮不自覺地打起架來,意識模糊,眼看就要睡着。

    “啪!”

    手裏的瓶子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一陣清涼的香氣拂過鼻尖,秦溪發覺自己可以動了!她急忙把絲巾圍在臉上,蹲下檢查了一下支離破碎的瓶子,末了起身,冷冷看着那團黑影。

    怎麼感覺黑影在歪着腦袋打量自己呢?

    還有點可愛。

    呃,更恐怖了

    想逃跑!這個想法蹦出來的一瞬,手腕一陣刺疼!秦溪低頭看看,鐲子異常明亮,很明顯,這就是目標了,要上!

    可

    那東西過來了,待飄到她面前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嘴,朝着她啃過來!

    秦溪用手捂住了頭,緊緊閉上眼睛!

    許久沒動靜,耳邊似有一陣輕笑滑過,睜開眼睛一看,只見黑影正在蘭房內,而所有的蘭已經都枯死了!

    居然是一個青年!

    是個,人?

    他模糊面目,飄出蘭房。

    “站住!”秦溪鼓起勇氣,拖着麪條似的軟腿走上前去,對着他的背影說了一聲,“你是誰?聊聊吧!”

    黑影停住了。

    秦溪擡起手腕,給它看自己的鐲子,說:“我不會爲難你,只想知道你爲什麼要對這些花草撒氣?你恨它們?”

    他沉默了,恍若雕塑。

    秦溪耐心等待着,彷彿院子裏還活動的只有月亮的倒影和唧唧鳴叫的小蟲。

    黑影似乎轉了個身。

    秦溪想了想,拿掉絲巾塞進懷裏,悄然把手上不經意沾的精油抹在鼻子下:“這是我的誠意。”提前做好防備,免得再給暗算了。

    她看到黑色逐漸消散。

    黑色散盡,是蘭房內現形的那個青年,看來這就是他的真正模樣了,是一個俊俏的書生:一襲青色長袍,身材修長,面容溫潤,似乎隨時能出口成章吟詩作對。

    對方依舊不說話。

    秦溪只能自己找話說:“原來你長得這麼好看!你叫什麼名字?”

    他開口:“子伯。”

    “哪兩個字?”

    “孔子的子,伯仲叔季的伯。”

    她便在腦海中搜索到這兩個字,笑了笑:“你是你們家的老大嗎?看你這長相,你父母應該也長得很好看吧!”

    子伯也笑了,眼角卻滑下一滴透明的眼淚。

    秦溪一時有點措手不及:“你怎麼了?”

    “自小無父無母,喫百家飯長大,名字也是村長取的。”他輕輕抹掉眼淚,看着月亮,似乎想起了什麼過往。

    “對不起,勾起你的傷心事了。”秦溪說,不過看他似乎並沒有很生氣的樣子,稍微寬了寬心。

    “無妨。”他淡淡地說,“人死的久了,往事早成雲煙,已經不會難過了,只是想想而已。”

    秦溪猶豫了一下:“你,是怎麼死的?”

    “從山上摔下去,脖子摔斷了,一下子就過去了,不疼。”他說,擡起手摸摸自己的脖子,“而且現在已經長好了。”

    她不由得摸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察覺對方在輕笑,咬咬嘴脣說出自己的猜測:“你的死是不是跟蘭花有關?”說完這句話,秦溪感覺周邊的空氣都瞬間凝固了,心“唰”地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害怕但是並不後悔。

    子伯沒有變身,只是非常緩慢地點了幾下頭:“啊!”這包含着很多無奈和悲哀的迴應砸在了秦溪的心上,砸的好疼。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他,話語太過無力,只能任由時間慢慢過去。

    大約一分鐘之後。

    “能跟我說說嗎?”

    子伯看了她一眼,秦溪努力點點頭:“我也許能幫你做些什麼,如果你需要的話。”

    “殺了皇帝,可以嗎?”很輕的一句話,尾音上揚,似乎帶着輕蔑和嘲笑。

    秦溪張大了嘴巴:“啊?”

    “呵”他收回目光,“你做不了。”

    一陣風吹來,櫻花花瓣被吹得漫天飛揚,子伯身處其中,畫面美不勝收,秦溪卻心情沉重,無法欣賞。

    “我的確做不了。”她坦誠,“可是如果這就是你的執念,那你爲什麼要來到這裏?難道不應該是去皇宮作祟嗎?”

    一個冰涼的眼神飛過來,秦溪自覺地改了口:“報,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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