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訓過了徒弟,接下來就該去給徒弟討個公道了。

    雖然紀弦口口聲聲讓謝知塵認錯,但這件事還真不能算謝知塵的錯。

    畢竟事情的起因,應該是對方的暗劍傷人才對。

    自己的徒弟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他這個當師尊的不聞不問,那其他人還不以爲清雪峯好欺負?

    程彥時是斷罪峯的人,紀弦要找的話,還得找斷罪峯的主人才行。

    寂弦聖尊在天問宗輩分最高,當然不用再眼巴巴地跑到外面去興師問罪。

    正好這段時間他從謝知塵那裏學會使用靈氣之後,還順便掌握了一個小法術——傳信靈鶴。只要把靈氣注入自己寫的信裏,就可以化成紙鶴飛去收信人那裏,簡直比發郵件還要快。

    這不沒一會兒,斷罪峯主於法就出現在了清雪峯底。

    他身後還站着兩個人,一個面如土色的少年,就是程彥時。而另一個臉色難看的中年人,則是程彥時的父親,斷罪峯刑堂主事長老,程安。

    他們規規矩矩地等在清雪峯底,等清明去吩咐了,纔跟着這個侍從老老實實地從峯底一路走上來。

    一進門,他們就看見寂弦聖尊坐在羽明居前院落裏的玉桌前,正不急不慢地喝茶。

    然而他們心裏不敢有絲毫不滿,於法直接上前給師叔請安。而另兩個人並沒有請安的資格,只能惴惴不安地跟在後面行禮,恐懼着即將到來的責罰。

    “斷罪峯於法,見過師叔。”

    於峯主雖然態度十分恭敬,但整個人的氣質就如同斷罪峯的名字一樣,剛正鐵血,冷麪無情。

    這讓本來還有點懶散的紀弦一下子就坐直了。

    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立即開口,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主題上。

    “昨天的事,我聽說了。我不過閉關了一日,就發生了這種事,我天問宗的弟子竟然如此卑劣,公然在比試中向同門下殺手。於峯主有何話說?”

    於峯主道歉的時候也是一板一眼:“都是師侄識人不清,纔給了他一道護身劍氣。我已經這孽徒逐出門牆,此後讓他洗去修爲,在後山明淨池思過三個月。若他不願離去,再讓他去外門重新修煉。師叔認爲這種處理是否妥當?”

    於法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程彥時的身上。等到於法說完,程彥時整個人都徹底委頓了下去。

    他被師尊帶來此處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這次難以逃脫懲罰了。可真地聽到這個懲罰的時候,程彥時還是感覺到鋪天蓋地的絕望。

    被斷罪峯主逐出門牆,這代表着在天問宗,不會再有一個元嬰以上的真人會願意收他爲徒了。

    洗去修爲,貶入外門,那甚至代表着他此生進階無望。

    紀弦也有些震驚,他知道程彥時是於法從小看着長大的弟子,甚至才入門就送了他一道有他五成功力的劍氣護身,這足以見得他對這個弟子還是十分看中的。

    可就是這麼看中的弟子,竟然說捨棄就捨棄了。

    不愧是公私分明六親不認的斷罪峯主。

    雖然程彥時看起來有點可憐,可一想起自己被他的流金豹一口咬斷身體的瀕死痛苦,以及謝知塵要是被劍氣擊中後的可怕後果,他就什麼憐憫之情都沒有了。

    他如今的結果也不過是自食惡果罷了。

    “既然如此,那就罷了。”於法這麼識趣,紀弦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只是目光一偏看見了旁邊的程彥時的父親,程安。

    他是斷罪峯刑堂主事長老,他的親子因爲他被罰得這麼慘,他會不會心生怨懟?

    注意到師叔在看誰,於峯主立即解釋:“程長老是我一手提拔,最是恩怨分明,絕不會因此徇私。再者師侄也會時時監察,絕不會任何有違法度的事情發生。”

    被寂弦聖尊平靜的目光看得渾身僵硬的程安連忙點頭:“正如峯主所言,屬下身爲刑堂主事,絕不會法外容情。這次前來,並不是求情,而是以這孽子的父親身份,來爲聖尊之徒賠禮道歉,希望聖尊能夠允許。”

    道歉?紀弦眉毛一動,看向了身旁安安靜靜隨侍一旁的謝知塵。

    徒弟因爲他們受了傷,也的確是該讓他們當面道個歉。

    他滿意地點點頭:“也好,你們道過歉,認過罰之後,這件事也就算一筆勾銷了。徒弟,你覺得怎麼樣?”

    看着師尊徵求他意見的目光,謝知塵微笑着點點頭:“全憑師尊做主,弟子沒有異議。”

    既然說好了,於峯主就轉頭示意程彥時上前。

    程彥時早沒了之前的傲氣和威風,瑟縮着上前,目光甚至不敢跟謝知塵對視:“謝師……師叔,對不起,之前是我昏了頭,請……請師叔寬恕……”

    程安長老也隨同上前,一臉愧疚:“謝師弟,怪我教子不嚴,惹下大禍,還望師弟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他一次。若有再犯,我願意自請出宗,絕不讓大家難做。”

    謝知塵連忙扶起程長老:“長老言重了。師尊既然說這件事一筆勾銷,那就是到此爲止。我同師尊,是同樣的意思。”

    這話一出,程長老頓時鬆了一口氣。只要聖尊不生氣,那一切都不算太壞。

    解決完這件事,紀弦就沒有了待客的性質,準備吩咐清明帶他們離開。

    這時,於峯主突然上前一步,遞給紀弦一枚鑰匙。這鑰匙似金非金,不知什麼材質製成,模樣倒是很精巧。

    不等紀弦發問,於法就主動說了:“兩月後玄仙祕境出世,我想師叔兩名弟子,卻只有一枚鑰匙。未免師叔爲難,我把斷罪峯的鑰匙也送給師叔,既算賠罪,也算全了師叔的愛徒之心。”

    哪怕是公然送禮討好師叔,於峯主也是一臉正氣。

    紀弦簡直歎爲觀止。不過雖然送禮不好,但他說的倒也有道理。兩個徒弟,的確需要兩枚鑰匙嘛,厚此薄彼不好哇!

    只是,這個玄仙祕境到底是什麼?

    對於這個問題,系統很快有了回答:[原劇情裏有提到,據說玄仙祕境是一位飛昇的仙人重返下界,隕落之後行成的祕境。其中靈氣充沛可比仙界,其中珍藥靈材數不勝數,運氣好還能找到仙人遺物。]

    紀弦聽得不禁心動,那不就和尋寶一樣嗎?

    他好奇地問:“那裏面危險嗎?”聽於峯主的意思,到時候要進去的是他的徒弟們。

    這兩個小徒弟才拜師沒多久,而他也沒能教他們什麼,一切都靠自學,去這樣的祕境危險嗎?

    [宿主放心吧,那裏面有仙人靈氣淨化,是沒有妖獸的,完全沒有危險。只是這祕境百年纔出現一次,又只限於築基期修士憑鑰匙進入。所以漸漸演變成各大宗門培養門中天才的地方,即使是天問宗這樣的大宗門,也只分到八枚。]

    這麼好?

    系統這麼一說,紀弦反而有點猶豫。這祕境簡直太好,相當於一場天大的機緣。想必整個宗門沒有人不想進去,斷罪峯身爲天問一峯,不可能沒有想培養的弟子。

    紀弦有點不大清楚這個師侄的意思:“這麼難得的機會,何不留給斷罪峯弟子?”

    於峯主臉一紅,“嘿嘿”一笑,這笑容在他那過分嚴肅的臉上竟顯得有點滑稽。

    “師叔明鑑,我其實……還有個小請求……”

    他這麼一說,紀弦反而心中安定了一點。

    有所求就好,就怕他無所求,那纔是最麻煩的,人情不好欠啊!

    只是,這麼一個大機緣,他的這個請求恐怕也小不到哪去。

    但是紀弦還是沒辦法捨得那枚鑰匙,只好懸着心問:“什麼請求?說來聽聽。”

    “——我想請師叔,爲我煉製一瓶化劫丹。”

    紀弦捏着鑰匙的手一下子捏緊了:“煉丹?”

    於峯主雙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師叔是天下第一煉丹師,也只有師叔曾經練出過極品化劫丹。我已經在渡劫大圓滿卡了太久,心魔漸重,如果沒有極品丹藥,恐怕下次雷劫救難以捱過了。”

    這麼一番推心置腹下來,紀弦簡直無法拒絕,難道他要眼看着自己的師侄死在雷劫下嗎?

    可是,他真的不會煉丹啊!

    他在心裏緊急詢問系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寂弦聖尊還會煉丹?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沒告訴我?他還有多少技能,你早點告訴我,讓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系統1212回答:[沒了沒了,這是男主光環影響的,由於煉丹這項技能對於劇情根本沒有影響,所以並沒有提及。宿主可以放心了。]

    紀弦簡直一口老血吐出來。他放什麼心啊?現在這種情況他怎麼可能放的下心?

    見自己提出要求後,寂弦聖尊一直沉默不語,於峯主不禁有些焦急:“師叔,可是我的要求太過。師叔還有什麼需要,儘可以告訴我,我一定幫師叔完成,只求師叔答應煉藥!”

    紀弦像被架上了高臺,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答應了他煉不出藥要命;不答應了吧,對師侄見死不救,更容易被懷疑。

    他只能暫且穩住他:“化劫丹不容易煉製,高階丹藥更是難上加難。我之前也只是運氣罷了,再來一次不一定能再次成功。”

    見師叔語氣鬆動,於法大喜:“不急不急,我還有十五年纔會到下一次雷劫,師叔可以慢慢煉,我等得起!”

    話說到這份上,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紀弦只能滿面憂愁地答應了。

    唉,他只剩十五年可以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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