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在擔心！”
“那就先把她帶回去吧。”秦路安尷尬地咳嗽一聲，“我們也確實該商量下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他面帶憂色地看着離不棲：“我總覺就快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了。”
暮天欹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那張牀上，迷迷糊糊中，彷彿聽到有人在爭辯着什麼。
“我知道。可是，她有她自己的考量。”
“現在是考量的時候嗎！你當初不也很急，怎麼到了暮天欹這裏就不一樣了？”
“但這種事情本就是你情我願的。若她自己不願意，她做起來也不會快樂。”
“？”
“老秦，你得明白，她跟我們不同。我們可以強迫自己，可是她不一定受得住！”
“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優柔寡斷？你到底行不行！你不去我去。”
“？？？”
“慢！”離不棲將人攔住，在心裏嘆了口氣。他知道秦路安如此迫切地想要暮天欹加入，除了爲找尋其他神獸外，更是爲了找到某一隻神獸。
那個叫嶽酌的少年。
“好了。我這就去，你莫急。”
暮天欹聽着離不棲愈來愈近的腳步聲，思考到底要不要開溜。
她怕晚節不保。
但她該死地發現自己內心的小龍竟然跳得快了起來。
所以更該溜！
“暮天欹？”離不棲進門就發現她趴在窗臺上，不解地問“你幹嘛？”
暮天欹莊重地放下龍爪：“呼吸新鮮空氣。”
“你過來，我有話同你說。”
“額，我再考慮下吧。”
“我都還沒說，你就拒絕了？”離不棲沒想到她如此堅決，忽然有些生氣。
“就像你說的，這種事情確實得講你情我願，急不得。”
“怎麼能不急！”離不棲激動地向前，將人困在了牆角。
“生死攸關的大事，我如何能不急！”
暮天欹臉上風雲變幻。
“可是我，”她只好找其他理由，“我現在狀態不行……”
“那又何妨？狀態我們可以慢慢找，只要你現在就加入我們！”
忽然，暮天欹伸手將人抵了開去，保持一臂的距離，極爲嚴肅地說：“對不起。我是有原則的。”
“？”
“三個人太擁擠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爲何越聽越糊塗。”離不棲被她弄得心煩意亂，“不過就是叫你加入我們一起尋找神獸們的下落。這件事情對你來說有這麼難麼？”
“哈？”
離不棲痛心疾首：“虧我還在老秦面前幫你解釋，你卻只曉得推脫！你到現在還覺得這並非你的責任，是也不是！”
暮天欹狠狠地在心裏抽了自己一巴掌，最近當真是法力消耗太大影響了腦子不成。她一把拉住想要甩手走人的離不棲：“別走。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當然願意！”
離不棲狐疑地看着她：“真的？”
“真的。就像你說的，總不能老讓你們鳥類承擔責任。有龍一族也確實該擔負起它們的使命了。”
雖然被那句鳥類一刺，不過看在暮天欹還算識相的份上，離不棲不準備與她計較。
“那你爲何方纔推脫說你狀態不好？”
“這……”暮天欹腦子轉得飛快，忽然想到了一個千真萬確又完美無缺的解釋。
“實不相瞞，你是否已發現我的真身逐漸黑化？”
離不棲點頭。
“近百年來，我墮魔的趨勢越發明顯。心魔出現的次數也逐步上升，這一切除了我本身道心不穩外，還因爲我丟失了最重要的一樣東西。”
“何物？”離不棲有種不好的預感。
暮天欹本來是想自己先去找回來，再加入離不棲他們。現在看來是瞞不住了。
她右手在空中一揮，憑空幻化出一個虛影。那虛影渾圓飽滿，散發着橙黃色的金光。
“我的龍珠。”
離不棲震驚。連龍珠都能弄丟的龍，他也是第一次見。
“你丟哪兒去了？”
“我不知道。”
“……”
“你再說一遍。”
“我不知道。一日，我心情頹喪，只覺得做龍是世界上最倒黴的事。於是便將龍珠弄了出來，隨手送給了街上的一個乞丐。”
離不棲狠狠地倒吸一口，感覺自己快到極限了。
“你莫要擔心。”暮天欹見狀反倒安慰起了別人，“一顆珠子而已。沒有它我照樣能夠探測神獸的神識，只是時靈時不靈罷了。”
“暮天欹！”離不棲咬牙切齒，彷彿要在齒間將這個名字給咬碎了。他一生氣面上便會變紅，鳳目圓睜，盛氣凌人。
“你放心。那龍珠是我的，我要想找，它自然會出來。”
離不棲聞言，這才放下了心。
“不過……”
離不棲劍眉一皺，沒聽就先生上了氣。
“我可沒有離仙君這麼好的覺悟。”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暮天欹笑得燦爛，離不棲看在眼裏卻只覺陰險，“你得給我點好處。”
“你！”
“仙君莫氣。我的要求很簡單，你確定不要先聽一聽？”
離不棲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衝動行事：“說來聽聽。”
“要是敢胡亂許願，我便將你的龍嘴給堵上。”
“我只要……”暮天欹湊過去在離不棲耳邊片刻，她嘴角微微上揚，好似快壓不住笑意一般。
離不棲聽罷面上一燒，急忙轉過身去。“無恥！”
暮天欹眼帶笑意，見他這般扭捏的模樣，覺得已經很值了。
她似乎發現了這鳳凰的弱點。
“哦？”她故意又上前一步，眼神迫切又真摯，“仙君覺得我無恥？不應該呀，仙君前幾日不是已經看過我的……”
“好了別說了！”離不棲只覺她每個字都像在自己心上撓一樣，難受死了。他不知道這就是人類常說的撩撥，只覺得自己被她那句“仙君”叫得彷彿真的要飛昇了般，實在難堪。
“出去出去！老秦還在等我們！”說罷也不等人反應，大步跨出了暮天欹的臥室。
暮天欹見狀又是一笑，這鳳凰實在太好拿捏。也不知怎麼長這麼大的。她搖搖頭，跟着出了門。
趁着走過去的檔，離不棲簡單地跟她說了一下秦路安的事，並請她儘可能地幫忙。
“崑崙鏡我們已經試過很多次了，可那傻鏡子無法搜索特定的靈獸。現今看來，只有你有這個能力。”
“你放心，我一定幫他把人找出來。只可惜我現在龍珠缺失，怕是不會太準。”
離不棲聞言皺眉，看來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將龍珠給找到，否則後續事情都無法進行。
“來啦？”秦路安見兩人面帶憂色地走進會客室，還以爲沒有談妥。他當下便準備繼續勸說。
“你無需多言。”暮天欹這次難得地主動了一回：“我自然會加入你們。這些年辛苦二位了。”
說罷，她鄭重地向兩人鞠了一躬。
秦路安微微側身，他受不起青龍一拜：“不用客氣！都是我們應該做的。現在你加入了，情況只會越來越好。”
暮天欹聞言又是一嘆：“只怕不盡然。”
“怎麼了？”
離不棲簡單地爲他解釋了一下龍珠的事，當然省略了它是如何丟掉的過程。
“這……”秦路安面上躊躇，“我本來還想麻煩暮姑娘一件事，現在看來……”
“不用擔心。離不棲都跟我說了，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把人找到。更何況雖然沒有龍珠，但我還是大概能感知到他的方位。你若想知道……”
“請務必告訴我！”
在暮天欹眼中，秦路安一直是一隻有分寸的鳥，彷彿什麼樣麻煩的事到他手裏都能引刃而解。沒想到他也會露出如此慌亂的表情。她不禁也有些同情起他來。
“許是你二人緣分未盡，他目前就在平城旁的譙明市。不過，我建議你暫時不要去找他。”
“爲什麼？”
暮天欹搖搖頭：“不好說。我在他身上看見了一層東西，好像是某種能夠切段姻緣的結界。所以……”
“所以他很可能不記得你了。”離不棲見暮天欹不忍說下去接過了話頭。二人都不敢再看秦路安的臉色。
相伴了上千年的戀人，有朝一日忽然記不起自己了，那該是怎樣的末日景象……
接下來的幾天，無事發生。離不棲向暮天欹詳細地介紹了這些年來兩人通過崑崙鏡找尋到的一些神獸的情況。
由於崑崙鏡法力有限，所以雖然已經過去了許多年，但神獸的數量其實並不多。
“那若是不願離開人類世界的呢？”暮天欹忍不住問道。
離不棲鳳眉微挑：“我倒不曾遇見過這樣的神獸。”
“其實這也不無可能。”秦路安表達了自己的看法，“畢竟時代變幻。現在的人類社會如此方便，對於許多能力弱小的神獸來說，未嘗不是一種保護。”
暮天欹點頭認同：“何況，你們對人類的貪婪也並非一無所知，又怎麼能肯定他們不會想方設法找到這些神獸？”
說到這，離不棲得意地一笑：“魔高一尺道高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