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還記得之前高家案裏那些死者的模樣?”離不棲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們的脖頸處有大量皮肉相連的肉塊。頭顯然是被人硬生生扯下來的。”
暮天欹回憶了一下,確實如此。
“而死在你出租屋的休何羅,他的脖頸處切面雖然不算特別平整,但也覺得不是被人活生生扯掉的。”
“這就說明,他很可能是用什麼方法僞造了自己的死亡,好轉移我們的視線。”
“卻有幾分道理。”暮天欹沉思片刻肯定道。
修士爲了保命都有那麼一兩種逃生之法,這並不奇怪。更何況,按照他們的推測,休何羅手上恐怕有不少條人命,隨便施點法術借用一具也是很簡單的。
秦路安:“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該上哪兒去找他呢?”
離不棲朝暮天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還能感受到龍珠的方位嗎?”
暮天欹嘆了口氣:“能也不能。”
龍珠畢竟是她的,所以切斷所有聯繫是不可能的。可是現下它正受着不知多少種禁制,別說準確定位了,就是間續的感應也弱得微乎其微。
“那我們怎麼辦?”
離不棲也嘆了口氣,將小茶杯放回桌上:“現在看來,也只能靠這點微弱的感應找找看了。”
休何羅要想躲他們能有千百種方式,無頭蒼蠅似的亂找效率恐怕比靠龍珠還低。
“好在他既然已經到了製造假死的份上,估計短期是不敢再害人了。”
說幹就幹。
暮天欹雙手合十,凝了個極爲複雜的小陣,片刻鐘後終於有了一些感應。
“在哪兒?”
暮天欹聞言不答,不知爲何又重新算了一遍。她皺眉不解。
離不棲:“怎麼了?”
“我同時感覺到了兩個方位。”
“兩個?”
暮天欹緩緩點頭,顯然也有些不敢相信:“就在平城。一個在最北邊的鬧市區,一個在最南邊的市場。”
秦路安:“……”
“會不會是因爲禁制的緣故?”暮天欹摸着下巴道。
無論如何,這兩個地方三人都必須查看一番。秦路安自覺主動地選了北邊的鬧市區隻身前往,給二人留下足夠的空間。
“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吧。”
三人在屋子裏又是收拾又是討論,再加上暮天欹算了兩遍方位,待到出門時,天已經矇矇亮了。這正是各大農貿市場最熱鬧的時候。
“我看這休何羅腦子確實有問題,無緣無故跑這來做什麼。”離不棲此前發過誓這輩子再也不進菜市場,誰知天不如鳥願,還總愛一次次戲弄他。
暮天欹見他滿臉潔癖模樣,覺得好笑:“說不定他又想做點‘全頭宴’補補呢?”
離不棲翻了個白眼:“成天喫魚腦豬腦的,能補什麼?”
“他這不是才弄了六十八顆人腦麼。”
離不棲默默地放慢腳步,與可怕的暮天欹錯開身。
“怎……”暮天欹剛想出言調侃,忽然餘光瞟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休何羅!!
暮天欹趕忙示意離不棲,兩人並未沒有打草驚蛇,快步朝秀休何羅所在方位趕去。誰知那休何羅竟然十分機警,彷彿察覺到了危險般,左拐右拐眼看就要脫離二人的視線。
“嘖!”他本不欲接,但瞟了一眼屏幕發現是老秦打過來的。
“阿離!阿離!你們快來,我看到休何羅了!”
離不棲微微挑眉:“巧得很,我們也見到了。”
“什麼?!”
“怎麼……”
暮天欹剛想回身詢問,不料胸中忽然涌上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威壓直擊她命門!她噗地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被這力道衝得撲倒在地。
“天欹!!”
變故來得太快,離不棲來不及趕上,飛身撲向暮天欹卻還是晚了一步。兩人雙雙滾落在地。
暮天欹面色如死灰一般,清澈地眸子已徹底變紅,血氣從眼眶飄出,濃郁得離不棲冷汗直下。
“天欹,你醒醒!”離不棲一掌按住她的胸口,爲其快速輸送靈力。
“小夥子誒,你老婆都這樣了你還喫她豆腐,還不快點送醫院!”
“就是。看着人挺俊,咋這麼流氓?”
由於剛纔動靜太大,此刻離不棲二人周圍已經聚集了一圈看戲的大爺大媽了。
離不棲本來就煩得不行,一見有人這麼說,當即就騰出一隻手想要下禁言咒。卻被人攔下。
暮天欹顫顫巍巍地擡臂抓住了離不棲的手:“尊老愛幼。”
說罷便又沒了力氣,啪嗒一聲手再次垂了下去。
“哎喲,聽聽!多好的媳婦。身體這麼弱了,還記得教你要尊敬老人。”
“放心放心,我已經打了急救電話了。”
離不棲當然知道,暮天欹的意思是叫他愛幼而不是尊老。不過他才懶得管這麼多,暮天欹活過來最重要。
“好好,都聽你的。”他立馬將人打橫抱起,“你先休息一下,我們現在就回家。”
“誒誒,小夥子!救護車就要到啦!”
還未等熱心的大爺大媽嘮叨完,離不棲已經三步並作兩步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裏。
……
休何羅捂着自己的胸口,艱難地在街市裏穿梭。被帽子壓住一半的額頭上已全是汗。他眉頭緊皺,似乎極爲痛苦。
他朝後望了一眼,那個叫秦路安的鳥竟然還在追。
休何羅心裏冷笑,可真是死咬着他不放。
他這幾天鬱悶極了。
那人說只要將龍珠吞下就能解決他的問題,他還爲此專門製造了假死試圖避人耳目。可誰知從吞下龍珠後,自己的修爲就變得極不穩定,有時候甚至連人形態都維持不了。
可恨那暮天欹越追越緊,與龍珠的感應也在逐漸增加,他要是再不做點什麼恐怕假死的事就得暴露。他只好再次聯繫那人的手下,約好在集市見面。
誰知還未見到對方,就發現自己身後跟了個尾巴。休何羅不得不左繞右繞試圖將他甩掉。
“……”
他心中默唸口訣,再次變幻出一個□□,趕往秦路安的方向,試圖將人阻攔一會兒。他乘此機會拐進了一條狹長的小道。
“來了。”
嶽酌撐着牆邊的木頭架子,百無聊賴地看着手裏的小刀不斷地飛旋。見他來了,也不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