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不知施了什麼法術,酒館周圍的竹林與草木終年蔥鬱。人一踏進來就彷彿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寧靜閒適,絲毫感受不到現代社會的急功近利。
店主畢方鳥此刻正畢恭畢敬地站在一個廂房內伺候客人。來人正是離不棲、暮天欹和秦路安三人。
“仙君您許久沒來,練實都結了幾輪,真是可惜了。”畢方鳥一面爲三人斟酒,一面說道。
他知道離不棲只要新鮮的,就算撿起來做成小菜他也不會再碰,只好看着那可愛的紅彤彤的小果子全都爛掉了,實在可惜。
離不棲微抿一口桂花酒,“無妨,化作春泥更護花。接下來這一批肯定更好喫。”
“那倒是。”
畢方鳥又爲秦路安倒酒,然後轉身看向了暮天欹:“這位姑娘有些眼熟,不知是不是來過小店?”
“正是。我上次與離不棲一塊兒來的。”暮天欹很禮貌地回答。
畢方鳥一愣,又看了她好一會兒,這纔看清楚:“姑娘您氣色看上去真好,和上次簡直判若兩人……怪我眼拙,差點沒認出來。”
“……”
她之前看上去到底是有多“陰間”。
“好了,三位慢用,我就不打擾你們了。”畢方鳥伺候得差不多了,識趣地離開。這些大人物之間的談話,他還是少聽爲妙,他還想多活個幾百年呢。
三人目送他離開,這才談起了正事。
“我之前看上去氣色很差麼?”
離不棲、秦路安:“……”
“你還是莫要問的好。”
暮天欹默默地吃了塊紅棗糕,打算忘記這件事。
離不棲非常體貼地轉移了話題:“老秦你方纔還順利嗎?”
“唔,”秦路安嚥下嘴裏的糕點:“還行。我去了天欹說的第一個地方沒有發現陣眼,然後立馬趕去了下一個。運氣不錯,陣眼就在那裏。”
“是哪一棟樓?”
秦路安諷刺一笑:“就我們那棟。”
“真是沒創意。”離不棲撇嘴。
“不過還未等我着手破陣,頭上的血雲就散了。我估摸着應該是你們那邊提早結束了。”
離不棲默認。
“這休何羅本身的實力只能算不錯,但絕非頂級。不過是借了點龍珠的能力罷了。”
“哦,對了,龍珠呢?你們拿回來了嗎?”
“拿回來了。”離不棲右手一旋,便憑空多了一顆珠子。黃澄澄的,散發着一股溫潤敦厚的氣息,令人周身舒爽。
“怎麼在你這兒?”
離不棲想着該如何解釋。他之前沒有告訴秦路安,龍珠是被暮天欹隨手扔掉的。
“那休何羅雖不算頂級,但此人背後恐怕真有強人。”
“哦?”秦路安被她的話吸引了過去。
“沒錯,我們與他交戰之前,聽他囈語,好像是有人告訴他,吞了龍珠可以生頭,他這才百費周折地找龍珠的。”離不棲解釋道。
“這……”秦路安有些猶豫:“龍珠真有這種功效?”
暮天欹搖搖頭:“怎麼可能。”
若是一般法術變化而來的頭,那不需要龍珠也能做到。但真的要在真身上變出九顆頭,那是逆天行事,絕無可能。
“頂多能讓他成龍。”
“哈?”
離不棲提醒道:“別忘了,他原身就是魚。”
鯉魚躍龍門的情況千百年來不算稀事,所以這休何羅如果真的藉着龍珠潛心修煉,說不定真有成龍的那一天。
秦路安忽然覺得有些背後發麻。
如果讓那樣偏執殘忍的妖怪成了龍,這世間不得大亂?
“這幕後之人怕不是正抱着這樣的想法吧?”
暮天欹點頭:“不過此人雖精於謀略,但顯然不太理解人心難測的道理。”
執念能造就人亦能毀了人。
陷於執念的人,就算有天大的好事擺在面前,他也置若罔聞。
三人沉默了一陣。
這次休何羅的事算是爲他們敲了一次警鐘。修士與天道爭命,本就是生出了不該有的執念,如果在此基礎上還要貪心欲求更多,最後只會作繭自縛,落得悲慘下場。
“好了。”暮天欹率先打破沉寂,拉起離不棲的手,道:“時候不早了,回去療傷。”
秦路安一聽道離不棲受傷了,立馬繞到他身邊:“阿離!你受傷了?你不是說那休何羅是個嘍囉嗎,你傷哪兒了?要不要緊,要我跟着你們一起回去療傷嗎?”
暮天欹:“不用。”
離不棲:“不要!”
“阿離,你這麼激動做什麼?”秦路安眼中具是關切,拍着他的手說:“你不要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厲害,但這次你面對的是一條臭氣熏天,渾身黏膩的大丑魚。你從來見不得這些,肯定很難受吧。”
暮天欹默默地從秦路安手裏抽回離不棲的手:“只是輕傷,休息一陣就好了。你還是快些去找嶽酌吧。”
她一提醒,秦路安想了起來,確實應該好好地找找那小東西了。總愛亂跑,還那麼無情地將他一個人丟在出租屋裏。
“確實,得快點找到他策反纔行。”
“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秦路安認真思索片刻,摸着自己的下巴道:“昨晚我倆雙修到後面的時候,他似乎喚了我‘阿秦’。他很早以前就是這麼喚我的。所以我猜因爲雙修時靈力互轉,我倆的記憶進行了互相確認。這才讓他想起來一些事。所以我的計劃就是同他多雙修幾次。”
暮天欹:“……”
離不棲本來還在回憶休何羅那黏糊糊的身體以及他拔回尊神刀的時候是否念夠了十遍淨咒,就聽到秦路安大言不慚地當着暮天欹的面提雙修的事。
“去!”離不棲給了他一腳,作勢要打他:“你這不要臉的。混話留着對你家嶽酌說去。”
秦路安看了暮天欹一眼,捂嘴笑了笑:“那好吧,你們有需要立刻聯繫我。這次我隨時待命!”
“嗯。”離不棲擺擺手,像扇蚊子一般將人扇走。
秦路安一走,暮天欹立馬拉起離不棲往家趕。
一路上兩人異常沉默,離不棲也不反抗,任由她拉着自己。
到家,開門,關門,上樓。
甫一進臥室,兩人便吻做了一團。
暮天欹將離不棲壓在門上,急切地吻上了他的脣,彷彿再慢一秒她就要死掉。離不棲結實的臂膀摟住她的腰,微微向後傾,讓她能夠全身靠在自己身上。
雖然此前二人也有過幾次親密的接觸,但這次他明顯感受到了暮天欹渾身散發出來的不尋常的灼熱。
“知道嗎,”暮天欹湊到他耳邊,邊喘邊說:“我剛纔一直在想你同休何羅對戰時的樣子……想得……都軟了。”
離不棲聽不得她這些污言穢語,拿手去捂她的嘴巴;卻感到一陣灼熱柔軟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暮天欹眼神帶鉤,舌尖輕輕打着旋兒,試探着他的底線。
“!”
他果然沒看錯,暮天欹醒來之後真的變色了!
離不棲羞得不行,側過頭去不敢看她。被她放進嘴裏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卻剛好鉤住了那靈活的東西。
“好了,”暮天欹見好就收,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道:“衣服脫了,我看看傷口。”
離不棲收回自己溼漉漉的手指,絲毫不在意衛生問題,解起了鈕釦。
因爲道袍破損得太厲害,他剛纔在去畢方酒肆之前就已經將衣物換回了尋常的白襯衫。
暮天欹隱約能看到白襯衫下美好的肌肉線條,正隨着離不棲的動作不斷變換着。她十分滿意。
如果不是那上面突兀地出現一條猩紅色的傷口的話她會更滿意。
“怎麼這麼深?”暮天欹皺了皺眉,傷口竟一點癒合的樣子都沒有,“疼麼?”
“還好。”
暮天欹沉默了半晌,低頭吻住了那傷口。
鑽心的疼痛襲來,離不棲倒吸一口涼氣,卻沒有出聲。只是不一會兒,疼痛便被一陣異樣的酥麻感所取代。
暮天欹先是輕輕地吻了幾下那傷口,然後再張嘴含住,不住地吮吸舔舐。她心裏並不好受。她知道離不棲不說,肯定是怕自己自責。
以休何羅的修爲,根本無法傷得了他。這麼深的傷口只能是龍珠所爲。
離不棲微微低頭,手指插在暮天欹發間,爲她將蓋住眼睛的碎髮撥開。他的呼吸從最初的飄忽到後來變得越來越沉濁,眼神也漸漸發暗,唯有一絲固執的清明還在頑強抵抗。
不知過了多久,暮天欹終於住了口。離不棲也微微鬆了口氣。
“好了,”她伸手摸了摸已經看不出任何痕跡的胸膛,十分滿意:“還有哪裏受傷了嗎?”
“沒有了……”離不棲後悔沒讓休何羅多捅自己幾下。
“對不起。”暮天欹忽然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胸膛裏,悶聲說道:“都怪我不好,什麼忙都沒幫上,還給你拖後腿。”
離不棲輕拍她的後背:“你我之間不說這些。若不是你,我們現在恐怕連休何羅在何處都找不到,你又怎麼會拖後腿?”
暮天欹搖頭晃腦,一陣撒嬌。
離不棲將她的臉擡起來,仔細地吻着。從額頭到眉間,從眉間再到眼睛。接着他看了看那顆總是令他心神盪漾的血紅色淚痣,猶豫了一下終究下不去嘴,轉頭親了親暮天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