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路安見他彷彿要用眼刀將自己千刀萬剮的模樣,大約猜到了自己叫得不是時候。
但他實在太激動了,必須跟離不棲和暮天欹分享:“嶽酌聯繫我了!”
離不棲朝江蘺點了點頭,隨意地坐下:“哦?”
“他昨天聯繫我說想跟我見面呢。”
“你倆現在進展到哪一步了?”暮天欹好奇。
“額,這個嘛……”秦路安爲難地道:“□□上已經爲負了,可是精神上估計還有這裏到譙明市那麼遠。”
江蘺見他口無遮攔,啊了一聲,憤憤地紅着臉跑開了。
剩下三人面面相覷,半晌,又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果然成年人的世界和小孩的就是不一樣啊。
“那你覺得這次他聯繫你所爲何事?”
“八成還是爲之前的事。他的記憶已經開始慢慢恢復了,但是很混亂,需要我跟他解釋。”
離不棲想了想,試探道:“你有幾成把握能完全恢復他的記憶?”
“十成。”秦路安斬釘截鐵。
“這麼自信?”離不棲微微挑眉,“多久之內?”
“額……”
“我們現在很可能是敵對關係,如果一直這麼糾纏不清,之後會很麻煩……尤其我們目前對對方的身份知之甚少。”
秦路安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何嘗不知。可是嶽酌那小子只願意單方面聯繫他,卻不讓他聯繫,他現在很被動。
不行,這次見面一定要有實質性進展才行!
“你放心吧阿離,我這次一定帶着腦子去!”
“那就好。”離不棲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若是帶着腦子那肯定沒問題。但要是……”他的眼睛朝秦路安下面望去,後者條件反射般地捂了捂。
離不棲笑得燦爛:“要是隻帶那兒,你以後就不用去了。”
“說什麼呢!”秦路安嘖了一聲,正義凜然地責備他:“弟妹還在這裏呢!口無遮攔!”
暮天欹:幹我何事。
“行了,你去吧。唯一的好處就是他們對我們瞭如指掌,你根本無需刻意隱瞞什麼,倒也不怕泄漏祕密。”
“你放心,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有分寸。”秦路安的眼神黯淡了一些。
要對自己最愛的人有所保留,還要與他勾心鬥角,這件事並不容易,想起來甚至有些難過。
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離不棲見狀嘆了口氣,知道自己說得太過了,朝秦路安道歉。
“說什麼呢?”秦路安又恢復了往日的精神,“這也是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只要嶽酌能早日恢復記憶,這些事自然迎刃而解。”
……
20點。
秦路安按照嶽酌給的地址來到了約定的酒店。酒店位於平城最繁華的地段,高聳入雲,價格更是高到離譜,秦路安沒想到嶽酌竟然還知道這樣的地方。
一個人俯視着窗外的江景,看着不斷無聲地滑駛而過轎車,秦路安都快有些記不清那些沒有轎車的歲月是怎麼過的了。
這個世界已經與他們當初所認識的不同了。這個世界已是人類的世界,無論多麼努力,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這也是爲何離不棲和他一直以來的夢想不過是將神獸們召集,再帶它們到一個了無人跡的地方生活。不能再有更多的奢望。
這是很多年前兩人就已經意識到的。
強大如他們,在成爲伶仃的最後幾個後,所能做的也不過如此。
可是……
秦路安忽然笑了起來。
可是哪怕只剩最後幾個,這人些都還要互相使絆子,鬥過去鬥過來。他們到底有沒有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已經快九點了,與他們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秦路安不禁想是不是嶽酌被什麼事絆住了。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了。
他心情忽然好起來,連忙幫嶽酌開門。
“怎麼這麼晚?”
嶽酌不答,有些疲憊地進了屋,往沙發上一躺,舒服地呼出一口氣。
“怎麼了這是?”秦路安雙手抱在胸前,坐到了他旁邊。
“累!”
嶽酌將手背放在眼睛上,累到不想說話。
他的手很白,不大卻纖長,每一根指尖生來彷彿都是爲了挑動他的心絃的。秦路安難得見他露出脆弱的模樣,卻從中咂味出了一種脆弱的美。
他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喲,怎麼?你們大boss最近給你安排了很多任務?”
嶽酌睜眼,雙眸微眯,有些危險地看着他:“你這是想套我的話?”
“胡說!”秦路安義正嚴辭:“我這是直截了當地問你,怎麼能算套話?”末了又補充道:“我們之間不需要套話。”
嶽酌不相信地嘁了一聲。
“我說過了,在沒有完全恢復記憶之前,是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情的。”
“我知道……”秦路安有些委屈地望着他,嶽酌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一隻在地上掃着尾巴的大狗。
“那小酌你最近恢復得怎樣了?”
“馬馬虎虎。”
秦路安隨意問了幾個他們之前相處的細節,驚喜地發現嶽酌竟然真的能想起七七八八來,激動得一把將人抱住。
“小酌,你這還叫馬馬虎虎?明明恢復得差不多了!”
嶽酌不知是在推他還是在迎合他,面上漸漸紅潤了起來,剛纔死氣般的蒼白已不見蹤影。
“不過是些片段罷了,並不連貫。”他按住了在身上到處點火的大掌,猶豫了下還是道:“我只能告訴你,你們最近要小心了……尤其是青龍”
“天欹?”秦路安一驚,“她怎麼了?”
嶽酌朝天上看了一眼,搖頭。
秦路安如芒在背,忽然想到了什麼:“他該不會每次都在看吧?!”
“你這會兒知道害羞了?”嶽酌幽幽地看着他,“在牀上的時候只想着折騰人,現在……唔!”
秦路安緊張地捂住了他的嘴:“親愛的,這些話你悄悄跟我說就好,別說那麼大聲!”
嶽酌忍不住撲哧笑了。
“放心吧,只是有禁制,有些東西說不出來而已。”
“難怪。”秦路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還不忘拉踩對方:“這人可真是壞透了。難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