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荒村往事 >第十六章 暗流涌動
    “煙癮犯了!”秋先生淡淡地說出了四個字。

    劉喜奎眼睛瞪的象銅鈴,張大嘴巴,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從中午席間的言辭,他就覺的不對勁,沒想到原本活潑開朗的兒子突然間就變成了一個癮君子!絕望,懊惱,後悔,恨鐵不成鋼,各種複雜的情緒充斥着他的大腦。

    “擡到他屋裏去!”劉喜奎吩咐到。

    劉春耕象一隻死去的羔羊,深身綿軟無力,口水、鼻涕、眼淚長流不止。四個下人喫力地將他擡出了院子。

    “能戎掉嗎?”劉喜奎衝着秋先生問道。

    “難!”秋先生惜字如金。

    劉喜奎仰天長嘆,”我這是作的什麼孽啊!”

    一陣北風颳過,劉喜奎打了一激靈,站立不穩,往後倒退兩步,長軍趕緊上前攙住。

    “送送秋先生。”劉喜奎擡擡手,微弱的說了句。

    這時劉芸小跑着進了院子,上前扶住劉喜奎,二人將他護送回屋。

    “這孩子這輩子算是廢啦!”劉喜奎自言自語地說道。

    待安頓好父親,劉芸輕輕的掩上房門。這時才轉頭看向長軍。

    今天回來,家裏正忙,兩個人打了幾個照面,長軍向着她傻笑,兩個人也沒顧得上說話。

    兩個人信步轉到了後院的亭子裏。

    一輪滿月斜掛天邊,潔白的月光照的地面如同白晝。

    長軍有點緊張,有點侷促不安。

    劉芸看出了長軍的窘迫,俏皮的說道:“本來我還好,感覺你緊張,害的我都緊張了。”說完咯咯笑了起來。

    氣氛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怎麼樣,你最近還好吧?”劉芸羞澀地說道。

    長軍鼓起勇氣說:“我還好,就是你,一個女孩子家,出門在外,讓人擔心。”

    “哈哈,你擔心我了?”劉芸歪着腦袋看着長軍。

    長軍羞怯地點了點頭。

    劉芸心裏像吃了蜜一樣甜,其實兩個人只要心意相通,即使嘴上不說,心裏也能感受得到。

    “我爹現在對你怎麼樣?”

    “挺好的,東家現在看得起我。”

    “管理賬房你還適應嗎?”

    “嗯,好在我小時候念過兩年書,算賬寫字還沒啥問題。”

    “那你以後還有啥打算?當一輩子的賬房先生嗎?”

    “現在也說不準,邊走邊看吧,但我不甘心一輩子只當一個賬房先生。”長軍心裏盤算着,自己的工錢從一塊大洋漲到兩塊,又從兩塊漲到三塊,他在劉家大院裏,憑藉自己的努力,別人看自己的眼神與以前大不相同了。現在己經能夠養活一大家人了,也不用再靠自己的蠻力掙錢了。自己的本職也乾的遊刃有餘,算盤打的噼哩啪啦響。他心想自己總有一天會從這大山裏走出去,看看外面的大世面。

    劉芸肯定地點了點頭,嘻嘻笑着“我就知道你不會差的。”兩個人邊走邊聊,走動聲驚動了枯枝爛葉中的一隻老鼠,“嗖”的一下從劉芸面前竄了過去,劉芸嚇的跳起腳來,一下子緊緊的抱住了長軍。

    “我最害怕老鼠了!”

    “長軍用他寬厚的臂膀緊緊地將劉芸摟在懷裏。

    他彼此能強烈感受到對方“咚咚”的心跳,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溫馨……

    “誰在那裏!”廊檐下的黑暗處,有人大喝了一聲。

    劉芸聽見是父親劉喜奎的聲音,頓時驚慌失措,把長軍推向一邊。

    原來劉喜奎煩悶不已,坐臥不寧,緩了一會兒,想出去透透氣,在院子裏隨意走走卻撞見了劉芸。

    劉喜奎鐵青着臉,氣沖沖的轉身離開。

    民國二十一年,即1931年9月18日夜,盤踞在中國東北的日本關東軍按照精心策劃的陰謀,由鐵道“守備隊”炸燬瀋陽柳條湖附近日本修築的南滿鐵路路軌,並嫁禍於中國軍隊,日軍以此爲藉口,炮轟中國東北軍北大營,製造了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次日,日軍侵佔瀋陽,又陸續侵佔了東北三省。第二年二月,東北全境淪陷,被中國民衆視爲國恥。此後,日本在中國東北建立了僞滿洲國傀儡政權,開始了對東北人民長達14年之久的奴役和殖民統治,使東北3000多萬同胞飽受亡國奴的痛苦滋味,身處水深火熱之中。

    “九一八”事變爆發後,日軍的殘酷暴行和惡劣行徑在全國廣泛傳開,婦孺皆知,民衆痛心疾首。國難當頭,南京國民政府不但堅持不抵抗的消極策略,還發佈告全國同胞書,強調民衆要沉着冷靜、不要過於妄動。當時的愛國志士、主流媒體《申報》、《大公報》等等都呼籲民衆愛國抗日,全國上下呈現出一派官方冷漠,民衆熱烈的抗日大環境。

    在同一片天空下,雷響天下響!幾千裏之外的三水縣城,遊行示威活動也進行的轟轟烈烈。出現了萬人空巷的場景。

    津口學堂、三水中學、女子學校等三水縣著名學校的學生都自發組織了抗日救亡運動。涌現出了一批優秀的學生領袖,其中以津口學堂的秋立、孫日恆,三水中學的趙彤國、林敬之,女子學校的胡叔同、劉芸幾人名氣最大。

    且說這秋立,不是別人,正是秋先生的長子。秋先生共生有兩子,幼子小名豆子,剛滿九歲。長子秋立,年方十八,正是三水縣津口學堂的學生會長。秋立思想進步,文質彬彬,自幼聰穎好學,秋先生夲想讓兒子繼承自已的衣鉢,專習醫術,治病救人,他擔心的是自已的醫術不能傳承下去,後繼無人。可這秋立不喜醫學,執意讀書。秋先生自然知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道理,強扭的瓜不甜,便不再勉強,送秋立去三水縣首屈一指的名校津口學堂讀書。

    津口學堂的校長伍澤元也是民國時期的著名學者。名師出高徒,伍澤元可謂桃李滿天下。正因如此,秋立入學後刻苦學習,成績名列前茅,深得校長伍澤元的器重與喜愛,並常開小竈,點撥一二。秋立也不辱師尊,脫穎而出,成爲學校赫赫有名的學霸。秋先生以此爲傲,十分自得,心甚慰之,但從不人前自誇。

    三水縣的抗日救亡運動之所以能夠進行的如火如荼,正是因爲潛伏當地的祕密地下黨組織推波助瀾。其中就有津口學校的老師舒曼和女子學校的古柏然。

    根據上級要求,各地下黨組織要多點開花,最終實現從"反蔣抗日"到"逼蔣抗日"再到"聯蔣抗日"的目標。

    臘月初一,三水縣城的曹記老茶館內,秋立、孫日恆、林敬之、劉芸等幾人上了二樓,進入名曰“古井”的包間內,幾人落座後,店裏夥計肩搭毛巾,面帶笑容問道:“請問幾位點什麼茶?”

    秋立和聲說道:“大冷的天,點壺大紅袍吧,再來幾碟小喫,備好之後,有事我們再叫你。”

    “好嘞!”

    夥計取下肩上的毛巾,乾淨利落地展了展桌子,退了出去。

    一會的功夫,滾燙的茶水端了上來,還有年糕、花生、黃豆等幾味乾果小喫。

    林敬之首先說道:“小鬼子的惡行,辱我國人,是我國恥,真恨的人牙癢癢,國民政府無所作爲,恨鐵不成鋼啊!”

    “對!國民政府的政策是攘外必先安內,企圖搞內戰,把槍口對準了自己人,真是大錯特錯”。秋立接着說。

    劉芸義憤填膺說道:“我們要不再組織一次遊行示威,爲國共合作造勢?!”

    “我贊同”

    …………

    幾個人邊喝茶邊討論,氣氛非常熱烈。

    忽然遠處傳來幾聲槍響,店夥計噔噔噔地快步上樓,敲開房門,“諸位先生小姐快走吧,聽說民團正在搜查鬧事的學生,快點走吧!”

    聞聲幾人快速下樓,店夥計把他們從後門送出,瞬間幾個人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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