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荒村往事 >第二十二章 狗急跳牆
    三水縣的關帝廟廟會,是全縣最盛大的。這關帝廟,掩映在參天古樹之間,大氣磅礴。上下兩層迴廊勾欄相依,供遊人憑欄遠眺。檐下木雕龍鳳、祥雲、花鳥、人物等圖案,剔透有致。大殿之內,神龕暖閣的板壁上刻寫着全部《春秋》。龕閣正中,有關羽側身夜觀《春秋》像,神情專注,神態威嚴。讀《春秋》,忠義之名千古流芳;明大義,一身正氣萬代敬仰!殿門外的長柱上,一副對聯流光溢彩,聯曰:華光普照神恩廣,清水長流關帝廟。該廟香火旺盛,香菸梟梟,千年不衰。大殿前,有兩棵古柏分峙左右。這兩棵柏樹齡均在一千八百年以上,樹圍需數人合抱。更爲奇特的是,殿左的一棵形如蒼龍,勢欲凌空;殿右一棵根部突兀一球,酷似猛虎之頭。來來往往的香客都衆口一詞稱兩棵樹爲“青龍”、“白虎”,大感造物之主的巧奪天工。

    今天長軍忙店裏的生意,長樂帶着小五出來遊玩。長軍再三叮囑長樂要帶好妹妹小五,不要亂跑,並給長樂兜裏塞了些零錢,讓他們想喫啥自己買。

    長樂點頭說是,我們都是大孩子了,要哥哥放心。

    兄妹倆走進廟會,人羣比肩接踵,一個個面帶微笑,一派喜慶祥和的景象。一串串大糖葫蘆笑彎了腰;嘎嘎作響的小風車笑得合不攏嘴;這邊捏麪人兒的捏了個孫悟空;那邊吹糖人的吹了一個小羊羔兒。各種玩具、各式絹花、各樣商品,真是琳琅滿目。

    在廟會上踩高蹺的、耍中幡的、舉石鎖的、舞獅子的、耍雜技的,比比皆是。買東西的討價聲,賣東西的吆喝聲,雜耍的鑼鼓聲,觀衆的喝彩聲相互交織,熱鬧非凡。

    長樂給小五和自己各買了一個糖葫蘆,邊走邊喫。小五在一個賣頭花的攤位前駐足停了下來,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東西,認真仔細地端詳了起來。這時長樂看見一羣人圍在路邊,原來有人在耍猴!長樂拽了拽小五,小五把長樂的手甩開了。

    長樂從人縫中擠了進去。只見耍猴人坐在地上,他的前方坐着三隻可愛的猴子。它們的毛色金黃色,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它們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像三個做錯事的孩子。忽然,耍猴人揚起鞭子,好像要打最右邊的那隻猴子。說時遲那時快,這隻猴子“唰”地一下跳起來,躥到耍猴人的左邊,一把抓起地上的棍子,準備戰鬥。另外兩隻猴子見了,也行動起來,一個搬起大石頭,一個抓起小竹竿。看樣子一場人猴大戰就要爆發了。耍猴人見勢不妙,鼻子都氣歪了,但好漢不喫眼前虧,他無可奈何地放下鞭子,對着猴子敬了個禮,還假惺惺地伸出右手跟猴子握手言和。當他手伸向右邊那隻猴子時,猴子調皮地把腳伸到他的手上。這下耍猴人再也忍不住了,他氣得鼻孔冒煙,一把揪住猴子的耳朵。猴子也不甘示弱,立刻揪住了耍猴人耳朵和鼻子,疼得他齜牙咧嘴……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看了一會兒,長樂又擠了出來,左顧右盼尋找妹妹小五,可這時哪裏還有小五的人影兒。

    小五被水泄不通的人流擠着往前走,這時她纔想起找哥哥長樂,黑壓壓的人羣裏都是陌生的面孔,小五一下子嚇的哇哇大哭起來。鬨鬧的人羣,吵雜的呦喝聲將小五的哭聲淹沒的無影無蹤。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小五隻知道默默的往前走,行人逐漸稀疏起來。

    小五走累了,便坐到一個房檐下的臺階上,漫無目的的四處張望。她想坐在這裏,等哥哥長樂來找她,一直到了下午時分,也不見哥哥長樂的人影,又飢又渴,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小五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一個賣花饃的小販,便走到跟前,眼巴巴的盯着小販的花饃,不停的咽口水。

    小販問她要不要買花饃?小五搖了搖腦袋。小販見她可憐,便給了她一個花饃,小五便坐在屋檐下,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這時候一戶人家的大門“咯吱”一聲打開了,一婦女端着一盆水嘩啦的一聲,倒在了街道上,扭頭一看,一個小女孩坐在自家的屋檐下喫饃,便問道:“你是誰家的孩子呀?坐在這裏幹嘛?”

    小五隻怯怯的看了一眼,並沒有吱聲。婦女扭頭進院關上了大門。

    不一會兒的功夫,大門又“咯吱”一聲打開了,那婦女探出頭來,發現小女孩還坐在那裏,便笑盈盈的走了過來,關切的問道:“小姑娘,你家是哪裏的呀?怎麼一直坐在這兒?”

    小五還是沒有作聲,那婦女便徑直走了過來,低聲問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找不到家啦?”

    小五點了點頭。婦女又慈眉善目地說道:“來來來,先進屋去,我給你找點水喝,一會我帶你去找你家裏人。”

    這時候,婦女便去伸手牽小五的手,小五站起來聽話的跟着婦女走進了院子。

    進入房中,婦女給小五倒了一杯水,讓小五先喝水,她一會兒送小五回家去。

    說完,婦女走出了房門,並隨手從外面將房門鎖了起來。小五心裏覺得奇怪,大白天的她鎖門幹嘛?便從門縫裏向外望去,這時院子裏走進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婦女趴着老頭的耳朵,竊竊私語的說了起來。

    小五感覺不對,心裏突然害怕了起來,便拍打着門,大喊“讓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那老頭聽見小孩喊叫,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打開門鎖,一把把門推開,把小五撞了一個趔趄。

    小五仔細的打量這個老頭,個頭不高,滿臉的絡腮鬍子,有一隻眼睛好像是瞎的,睜着另一隻眼,大聲的呵斥道:“喊什麼喊?正在打聽你家的地址,你再喊被壞人抓走了,我可管不着!”並狠狠的瞪了小五一眼,小五嚇的蜷縮在了牆角不敢動彈。

    獨眼老頭將房門鎖上轉身離去。

    傍晚時分,院子裏又傳來了說話聲。隨即門又打開了,來人將燈光照在了小五的臉上,端詳了一番,又走出到院子裏,和獨眼老頭討價還價起來。

    “三塊大洋不能再多了!上次那個不也是才三塊嗎?!”

    “這妮兒長得這麼俊,最少也得五塊大洋!”

    “四塊!就四塊!”

    “好好好,就四塊!”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辛懷和劉春耕。原來,狼狽爲奸的兩個人,因爲沒有花銷,便狗急跳牆販賣起人口來了。

    辛懷剛纔藉着燈光,大致看清了小五的臉。心想這個小姑娘怎麼這麼眼熟呢?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又想不起來。

    辛懷手拿一個麻袋,將一塊白布塞進了小五的嘴裏,並將她的雙手從背後反綁了起來。將麻袋從小五頭上套了下去。對着麻袋說道:“給我聽好嘍,給我乖乖的聽話,一會兒你要是敢動彈,敢喊叫,我就把你扔到河裏去!”

    說完,扛起麻袋走到門外,放在了一個獨輪手推車上,兩個人消失在夜幕之中。

    長樂在街上四處奔走尋找妹妹小五,一直找到下午,也沒有找到。便急匆匆的趕回糧行,聲淚俱下的告訴長軍,妹妹小五走丟了。

    長軍一下子慌了神,仔細的詢問清楚之後,便安排店裏的夥計一干人等,全部上街去尋找妹妹小五。

    此時的街道已經人去巷空,一直找到深夜,逢人便問,還是無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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