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荒村往事 >第二十三章 身陷囹圄
    且說小五被裝在麻袋裏,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見,心裏既害怕又絕望,也不敢出一點聲,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

    晃晃顛顛感覺過了大約有半個時辰,獨輪車停了下來,接着被人扛了起來,走了約麼百十步,小五被人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又聽見人走動並關門的聲音。屋子裏安靜了下來,小五嗯嗯丫丫說不出話來。

    又聽見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的說話聲,麻袋終於被解開了,終於能看見光亮了,昏黃的燈光下,小五首先看見了幾隻腳,她掙扎着爬了起來,坐在地上。

    當她擡起頭來的時候,發現一個胖乎乎的,穿金戴銀的老婦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已。

    “哎呦,這個姑娘長得還真不賴嘛!”老婦用兩個手指輕輕托起小五的下巴仔細地看了半天。

    “你們是誰?放我出去!”小五哭着喊着。

    “啪”的一聲脆響,小五頓覺臉上火辣辣的。

    “找死啊你!”一個身穿黑衣,光着頭的大漢隨手就是一巴掌。

    老婦人忽然變了臉色:“你多大了?叫什麼名字啊?”

    小五驚嚇過度,顫抖着說:“我,我,十一歲了。我叫小五。”

    老婦搖了搖頭,甩手就是兩個嘴巴子,“不對不對,你不叫小五,你叫婉兒!”

    老婦惡狠狠地說:“我再問你一遍,你叫什麼名字?說!”

    小五嚇傻了,“我,我叫婉兒。”

    老婦腆着一張陰晴不定的臉,陰陽怪氣地說道:“這就對了!你是婉兒!可給我記牢嘍!今後要是再說錯了,老孃就割了你的舌頭!讓你這輩子永遠都沒有再說錯話的機會!”

    旁邊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向着老婦人說道:“媽媽,這小姑娘要怎麼呢?”

    老婦又道:“就讓她先跟着粟師傅學習吹拉彈唱、棋琴書畫吧,別忘了還有坐缸!”

    “帶她下去吧!給我看好嘍!”

    可憐的小五自此身陷虎口狼穴,不能自拔。

    且說長軍帶着夥計一干人連着尋了六七日,毫無音訊。劉芸也發動同學打聽小五下落,也是石沉大海沒有一點消息。由於三水縣正逢廟會,想在此時尋找一人,就好比大海撈針。

    長軍後悔連連,只怪自己沒有看好妹妹,悔恨之餘,不知如何告知父母,終日魂不守舍,一下子憔悴了許多。無奈之下,只能先送長樂回家。

    王德孝正牽掛兒女多日未歸,只見夥計送長樂回家並不見小五,許氏追問,長樂謊稱小五還在哥哥長軍那裏多玩幾日。王德孝半信半疑。

    王德孝每日便在村口的大槐樹下,向着遠處張望,只等小五歸來。忽一日,見遠處有人騎馬而來,等到近前才知是長軍回來。

    原來,長軍無法面對父母,幾次回家過家門而不入,這次回來,本是向劉西奎回報糧行事宜。

    王德孝追問小五下落,長軍見隱瞞不住,便將實情相告。王德孝隨即哭暈在地。及至家中,許氏聞聽,嚎啕大哭不止。如此三日,母親許氏眼睛失明,王德孝愈發蒼老。村人皆哀哎王家不幸。

    自此家中除過王德孝、許氏二人外,孩子們僅剩長柱、長樂常伴左右。許氏雖然眼睛看不見了,但還是毎晚在炕前摸索着數鞋子,邊數邊哭訴,這鞋子爲什麼越來越少了?

    長軍強打起精神,向劉西奎回報糧行事宜。劉西奎知道王家出事,同情之餘,便對長軍進行開導安慰。

    兩人就糧行事宜商討半天,長軍不停點頭稱是。至傍晚時分,返回三水縣城。

    辛懷劉春耕二人整天不學無術,成日遊手好閒,屢施惡行,所得贓款須臾便揮霍殆盡。

    這日兩人又鬼鬼祟祟來到永豐糧行。

    二人鼠行進店,當值夥計是剛僱傭才兩日的王相。見此二人舉止猥瑣,不像是正經好人,便不予理睬,冷淡待之。

    辛懷故意找茬,一腳踢翻一斗豆子,大言不慚地指着劉春耕說道:“這是你們的少東家,我們找你家掌櫃王長軍!讓他出來!”

    王相見來人滋事,不知真假,正待發作,恰逢長軍外出歸來。見到辛懷、劉春耕二人,便知其來意。便正然說道:“上次已經不是給了你們五塊大洋了嗎?既然來了,夥計,再給拿五塊大洋!”

    沒等劉春耕說話,辛懷搶先一步上前,扯着雞公嗓嚷道:“好個王長軍,你只不過是劉家的一條狗而已,狗眼看人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五塊大洋,你以爲打發叫花子呢?”

    夥計們氣憤不過,待上前理論,長軍擺了擺手,“讓他把話說完!”

    辛懷得寸進尺,繼續說道:“劉春耕好歹也是劉家的大少爺,是你的僱主,這店是劉家的店,這錢是劉家的錢,劉大少爺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長軍聽完不禁哈哈大笑。

    “我說辛懷,你但凡乾點正事也不至於這麼整天招搖撞騙!”

    “如果少爺果真幹些正經營生,從店裏拿些銀元無可厚非,我自會報給東家。如果淨幹些雞鳴狗盜的爛事,我可作不了這個主。”

    劉春耕聽完有些氣急敗壞:“你,你竟然敢罵我?還反了你不成!”

    長軍一身正氣,凜然說道:“從今天起,你們誰也別想從這裏再拿走一個子兒!”

    “憑什麼?!”劉春耕和辛懷互相壯膽。

    長軍從懷裏掏出一個字據。展開給大家看。

    有人不禁唸了出來:

    “劉氏春耕,誤入歧途,屢教不改,上辱先祖,下揹人倫,時至今日,恩斷義絕,再無父子,在此絕書,一筆兩清!”劉喜奎親書姓名,並按指印。

    “假的!我不信,都是假的!”劉春耕和辛懷叫囂起來。

    “看仔細嘍!這絕筆書還有保長甲元爲證!”

    劉春耕和辛懷湊上前再仔細觀看,忽然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地。

    長軍正然說道:“以後再有人來店滋事訛詐,不由分說,給我亂棍打出!”

    夥計們齊聲說是。

    辛懷和劉春耕灰溜溜地抱頭鼠竄而去……

    第二天下午,長軍忽然記起了一件事,吩咐店裏的夥計六子,把劉喜奎給劉芸捎的一罐土蜂蜜和一袋晉棗給劉芸送過去。

    六子到了女子學校並未找見劉芸,便坐在臺階上苦等。及至天黑,才見秋立送劉芸返回。劉芸時常去糧行幫忙,認出了六子。

    六子將所捎之物遞給劉芸,劉芸並未說話,但心中卻想:“每次不都是他親自來送嗎?今天怎麼差人送來了?”心中若有所思,悶悶不樂。

    秋立之前己從劉芸口中得知劉芸所謂的心上人便是永豐糧行的掌櫃王長軍,見劉芸如此狀況,便戲言道:“怎麼,又想你那個尖商了?”說完哈哈大笑起來。劉芸低頭不語。

    秋立所言“尖商”並非“奸商”,“無奸不商”的“奸”最開始是表示尖利的“尖”字而不是奸詐,所以最開始它也並不是一個貶義詞。

    糧商在賣糧食的時候,通常會使用一個名爲斗的器具來給客人量糧食,然後在盛滿之後,將超出的那部分給刮平,以確保糧食分量的精確。不過,有的商人會爲了提高自己的競爭力,吸引更多的客人,在盛糧食之後多加了點小心思,畢竟你賣糧食,我也賣糧食,那麼憑什麼客人來我這裏不來你這裏呢?所以他們會給客人的糧食上面多加一個尖。如果是經常來這裏買糧食的熟客,這個尖也會相當大一點。

    我們可不要小看這個小尖,它真的可以幫助商人招攬更多的客人。事實上,很多人都存在着貪小便宜的心理,但凡賣家可以給自己一點實惠都會反覆地去這家店的。所以永豐糧行生意興隆,也與長軍依此而行有絕大關係。

    所以,“無尖不商”最開始不是爲了聲討商人的奸詐,而是形容商人有頭腦,會做生意,是一箇中性偏褒的詞。

    而至於爲什麼它會演變爲“無奸不商”的原因有很多,筆者覺得其中一個原因應該是人們也發現了,商人們在做生意的過程中是越來越奸詐了,他們不再追求雙方共贏,而是單方面的謀取更多的利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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