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言自然是要跟着回去的,她很喜歡樂團的工作,喜歡站在舞臺上的感覺。再者說,她和樂團簽訂的合同還沒到期,她是不會主動解約的。
如果要回國,也是在這個工作合約到期之後。
“對你來說,或全部收留我,或全部捨棄我,兩者必居其一。”
徐一言並不知道,村上春樹在寫下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心情。但是湊巧的,這句話也是她所堅持的。
她想,她會回來的。
徐一言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跟着樂團一起坐着大巴,來到了機場。
從踏上大巴車,一路上,徐一言幾近是目不轉睛地看着窗外的風景。
不知道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總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但是有的時候,關於人生的選擇就只有那麼一次,一次便是永遠。
“嘿,言,在看什麼?”身邊的Zoe拍了拍徐一言的肩膀。
回過神來的徐一言側頭看了Zoe一眼,搖了搖頭,“沒什麼。”
“捨不得離開?”
“算是吧。”其實她對於北京這座城市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是在北京發生的事情,北京的人,實在是讓她難以捨棄。
坐在車上走神,漸漸地,大巴車停在了機場。車停穩之後,徐一衍緩過神來,愣愣地看着車窗外。
樂團一行人拿着行李下車,大家都很高興,因爲終於能夠回家了,只有她不一樣,她與他們恰恰相反,她是離開家。
徐一言坐在座位上,看着一個接着一個的人走下車。
她是最後一個下車的。
拎着不大的行李箱,身上揹着琴。
站在機場大廳,看着來來往往的人。
恍惚間好像是和多年前的自己重合了。那年自己一個人託着行李箱揹着琴站在機場大廳,獨自一人去異國他鄉的女孩。
那個時候的她,也只不過是剛剛大學畢業的年紀。
人的一生真的是轉瞬即逝,原本以爲很遙遠的事情,很快便會到來,原本以爲已經發生了很久的事情,恍然就在昨天。
站在隊伍最後,站在人羣之外,心裏總是不甘心的,心裏總是想着,那個人會不會來?
可是無數次回頭看,卻始終是沒有看見自己想要見到的那個人。
時間流逝,心灰意冷,自嘲一聲,轉身,準備回到隊伍裏,等待着一起登機。
卻在這個時候,聽見了身後傳來的一道聲音——
“言言。”
這是誰的聲音呢?
徐一言再清楚不過了。
人生中會有無數次狂喜的時候,會發生在任何始料不及的地方。
她沒有在第一時間轉頭。
爲什麼呢?
因爲徐一言是害怕的,害怕轉頭看見他,害怕他的來意。
“言言。”
他的聲音逐漸逼近。
他的聲音還是和以前一樣,一樣的溫柔,一樣地喊着她的名字,喊着她言言。
她轉身,看見了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他。
他穿着一件厚外套,身上的衣服稍微有些凌亂,應該是來得匆忙,沒整理好。
“當她找到他的眼睛的時候,他的眼睛早已等着她了。”
“你怎麼來了?”她笑了笑。
“我來送你。”
他說他來送她。
“嗯。”
兩個人就這樣面對着面站着,誰都沒有再說話。
片刻,他突然笑了。
看着她的眼神中,溫柔和愛意已經無法隱藏。
“言言。”
“嗯?”
“我愛你。”
多少年了,她從多少歲開始就喜歡上他的,她跟着他。這些年來,她從未在他的口中聽見這樣的話,從來都沒有。
其實,這些年來,那些她所堅持的,那些她不肯妥協的,在這三個字下,完全不算什麼。
她從始至終,想要的,也不過只是這一句我愛你。
“我知道。”
她突然笑了,很高興很高興,眼中微微泛起了淚花。
足夠了,這些年來的堅持,終是有了結果。
遠處的Zoe突然喊徐一言的名字,時間快要來不及了。
她看着他。
“我要走了。”
他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沒有挽留,他的眼中是帶着笑意的。
“霍衍。”她在轉身時,突然喊他的名字。
“公寓的密碼還是201026嗎?”
“是。”他笑着回答。
你說你的公寓不允許任何人進,除了我。
現在我問你,密碼換沒換。
其實我想問的是,你的公寓還是隻允許我一個人進嗎?
你回答是。
這樣我便確認了,你的心裏只允許我一個人進。
我知道你愛我。
我也愛你。
什麼是痛徹心扉的愛?要多愛才算愛?你愛我嗎?
在這一刻,所有的所有,都有了答案。
究其根源,她始終要的只不過是一句他愛她。
傍晚的夕陽透過玻璃灑在他的身上,他在朝着她笑。
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回到了他們初遇的時候,那天的陽光,也如同今天一樣耀眼。
只不過這次,那千萬回眸之後的愛意,是她從他的眼中看見的。
原來我們相愛。
足夠了。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先寫到這裏,剩下的放在番外繼續寫
感謝支持
下一本:
《可是你沒有》暗戀BE
《刺青》救贖HE
專欄可見,求收藏
.
“對你來說,或全部收留我,或全部捨棄我,兩者必居其一。”出自村上春樹《國境以南,太陽以西》
“當她找到他的眼睛的時候,他的眼睛早已等着她了。”出自嚴歌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