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無灼已經來來回回繞了好幾圈,看着堂前的言無烈靜坐不語,其他人三三兩兩說着話,他更加心神不定。
“無烈,你把大夥兒都叫來這裏又不說話,這算怎麼回事?”
“大哥,稍安勿躁。”言無烈平淡的回了句。
言無灼脾氣一向不好,聽了這話沒好氣道:“赤斑和柒嘯都病成那樣了,言皚被咬傷還躺在屋裏,眼看到沒幾天就是道祭,你讓我稍安勿躁?”
“事情變成這樣,急也是無用,我把大家喊來也是爲了商量。”
“還有什麼可商量的,赤斑和柒嘯都登不了臺,也只能讓刺雎單獨上。”言無灼冷冷哼了聲,不屑一顧道,“難道你有別的打算?”
言無烈嘆了口氣:“只是刺雎的話是撐不起場面的,爲了慎重起見,我還是想把馴獅表情出替換成幻術表演。”
“哦,是嗎?說來說去不就是看不上我的獅團。”言無灼早就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但他怎會甘心,“想當初也不是沒出過這種事,那時候靠凜吒也獨自撐過去了,怎麼這次就不行了?”
言無烈想解釋,剛張口又被言無灼搶先。
“哼!若非遭人暗算,赤斑怎麼會突然病了!”言無灼停下步子,朝對面的言笑瞟了好幾眼。“之前我顧全大局,沒往深裏追究,如今柒嘯也突然發狂,你讓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見言笑坐在椅子上巍然不動,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閻無灼氣得猛拍面前的桌子。
“還有那個梁長風,說什麼來治病的,我看他就是個騙子!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糊弄人的傢伙!”
“大哥,你這話言重了。獅團抱恙,班子裏誰不着急,你非說遭人暗算也得查明真相再下定論,怎可隨隨便便說出這等話。況且梁先生是我親自請來的,你若非說他是騙子,豈不是說我也有問題?”
言無烈反駁他,當真是覺得這番話不妥,他向來幫理不幫親,即便他對獅團的事心存疑慮,也不會貿然斷言,況且他聽得出言無灼意有所指,他不想在這種時候鬧出亂子。
“什麼真相!真相就是某些人在背後耍陰招,想堂而皇之取代我的獅團表演,你說是吧,言笑!”
言笑聽罷,冷冷瞥了言無灼一眼,對此無動於衷。
“怎麼,敢做不敢當?”言無灼又一拳砸向面前的桌子,震得桌角劇烈晃動,“你有本事衝我來,傷我徒弟算什麼!”
“這無憑無據的,你還真敢說。”言笑只覺可笑,“要說傷人倒是你傷人在先,我不與你計較便罷,真要計較你還能安穩站在這裏。赤斑它們出了事本就是主人看護不佳,把責任推在我身上也不知你是何居心。”
“你……”言無灼聽了這話怒中火燒,衝上前去便要動手,旁人見狀忙上前阻攔,生怕二人一來一往又打起來。
“咳咳咳……我可是來的不是時候?”門口傳來幾聲咳嗽,一道清亮的聲音蓋過衆人的勸解聲。
“讓梁大夫見笑了。”言無烈反應極快,趕忙拉開爭執的二人,“快請進!”
言無灼朝梁長風狠狠瞪去,心中暗罵此人來得真不是時候。
梁長風溫和道:“言皚的傷口已清理乾淨,都是些皮肉傷,只需好好敷藥臥牀休養便可,諸位不必擔憂。”
“原來是你搞的鬼?”言無灼越看梁長風越不順眼,啐道,“我們言家班的事何時輪到一個外人做主!”
梁長風慢條斯理往裏走:“沒錯沒錯,我只是個看病的,無意干涉你們言家班的私事,可若是我手裏的病人出了岔子,那可得把話說清楚了。”
“你想說什麼?”言無灼不悅道。
“我想說,赤斑不會無端端得病,柒嘯也不會無端端咬人,的確是有人動了手腳。”
他剛說完,連同言無灼在內的好幾人都不約而同看向言笑。
言笑臉色頗是難看,但還是忍着情緒不吭聲,只目不轉睛盯着梁長風,似乎要把對方看穿看透。
梁長風依舊不動聲色,用他一貫的雲淡風輕的口吻繼續說:
“赤斑之所以會暴躁嗜睡,是有人在投喂的食物里加了種東西。”
“加了什麼東西?”言無烈迫不及待地問。
梁長風從隨身的布包內取出個圓圓小小的帶刺兒的玩意兒,然後不緊不慢將其放在面前的桌上。
大家探過頭去,只瞧了一眼都面面相覷。
“這……”班子內的奏樂人說道,“這不是地葵嘛,這季節荒坡草林裏隨處可見,有何稀奇?”
有人應和:“是啊,這東西在我老家是用來治鼻淵的土方子,有何不妥?”
“說的都沒錯。”梁長風並無異議,“地葵也叫蒼耳子,是一味治風寒通鼻竅的良藥,但它本身也含有毒性,若超量誤食,輕則全身乏力,腹瀉嘔吐,頭暈嗜睡,煩躁不安,重則昏迷抽搐,呼吸不暢,危及性命。”
“梁大夫認爲有人把蒼耳子投入赤斑的食盆?”言無烈喫驚道,“誰會做出這種事?”
言無灼趁勢追擊道:“言笑啊言笑,這下你無話可說了吧!我早就看出來你是個心狠手辣的僞君子,表面上裝的深明大義,其實就是個歹毒惡人,我爹當初收留你就是大錯特錯!”
言笑正欲反駁,卻聽到梁長風說道:
“慢着啊,我只說有人動了手腳,可沒說那人是誰。”
“那還用說,不是明擺着嗎!”衆人本以爲言無烈衝上前是要與言笑糾纏,卻不想他衝着梁長風嚷嚷起來,“這班子裏除了言笑,我可想不出又第二個人會跟我過不去,你那天不也瞧見了,他當着外人的面都能跟我過不去,更別提背地裏會做出些什麼事。”
梁長風不爲所動:“但此事確實與言笑無關,投毒者另有其人。”
“誰?”
有好幾個人同時發問,但其中並沒有言笑,他似乎對此事毫不關心,也懶得再與人爭辯。
“我們去籠院看看便知。”梁長風答。
言無烈不懂這話裏的意思,但見梁長風快步走出言合堂也顧不上繼續追問,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不明所以,只稀裏糊塗地一同跟上,不過多會兒,三五成羣的人便又按來時的路折回了籠院。
言無灼不知梁長風賣什麼關子,但卻是衝在了最前面,他發現籠院入口的大門微敞,不知又被何人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