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是……”方興陡把錢進財擠到一邊，整張臉都快貼到木匣上了。
“這……這……”錢進財不甘弱後，又擠走了林大祥，“夜明珠啊……”
賀百鳴面色微變，但大家都在暗處並沒無人察覺他的面容，這也讓他放心不少。
徐朔之站在賀百鳴身邊，他雖然人高腿長，但這種時候卻佔不到一丁點兒優勢，反而是像梁長風這樣的瘦子比較沾光。
不過說起來屋子變暗的瞬間他卻是沒注意梁長風在做什麼，眼下離了這桌上方圓一尺的範圍，誰都瞧不見誰。顯然他目光所及之處並不見梁長風，也不知那傢伙此刻站在什麼地方。
又是有人一陣感嘆，徐朔之把目光落回匣子內。
那果然是一顆渾圓的夜明珠，通身散發着一股綠色螢光，那光線雖不明亮卻也不黯淡，很是柔美溫和，讓置身於黝黯之中的人莫名感到一陣安心舒意。
“好一顆碧水明月珠啊。”一直沒怎麼說話的侯振這時卻也開了口，而他一張口衆人更是震驚不已。
要說這夜明珠也絕非稀罕之物，在場的幾人既是有收藏的癖好，自然對夜明珠不陌生，但侯振提及的“碧水明月珠”可絕非普通的夜明珠。
“碧水明月珠，可是碧水庵的鎮庵之寶？”賀百鳴問道。
狄靖武站在衆人身後滿意的點點頭，忽又想起萬寶堂內如此昏暗，絕不會有人看得清他在點頭，又欣然地回答道：
“沒錯，這顆是前朝傷允帝賜給鳶貴妃的碧水，鳶貴妃在傷允帝西去雙子夭折後便削髮爲尼，攜此珠入了碧水庵不理塵事。”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傳說傷允帝登基時，曾有一條嘴銜明珠的天龍飛來京都之巔，並將明珠作爲贈禮送給傷允帝。
天龍欽佩傷允帝的豐功偉績，稱其是天選之子，將創出一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功業，但又告誡他切莫傲慢自負，否則非但守不住功業，而且會不得善終。
傷允帝起初將龍之言奉若神諭，可後來卻因迷戀美色將明珠賜給鳶貴妃，人人都說傷允帝此舉激怒天龍，因而落得個被兒子奪位、焚身而亡的悽慘下場。
也有人說鳶貴妃與太子昌厚關係甚密，鳶貴妃是爲了協助太子昌厚奪位，才哄騙傷允帝得到了明珠，但傷允帝死後，鳶貴妃也遭了報應，一雙兒女死在襁褓中。
之後鳶貴妃爲了贖罪遁入空門成尼姑了，並把明珠供入庵堂，那明珠隨鳶貴妃的本名碧水被取名碧水明月珠，她所住之處也命名爲碧水庵。
然後多年之後，碧水庵因失火枉死了不少人，就連碧水明月珠也在火災中不見了蹤影，之後便絕跡於江湖了。”
衆人聽完這個故事嘖嘖稱奇，又圍着這顆絕世罕見的夜明珠不住感嘆。
“如此稀罕之物，居然還有機會現世，狄老爺可真是神通廣大啊，不知您是從何得來啊？”方興陡激動得連聲音都在顫抖。
“啊哈哈。”狄靖武連笑兩聲，亦是得意道，“有緣人得有緣物，可能是我狄某人運氣絕佳吧。”
“這……”林大祥追問，“真的是碧水明月珠？”
“是真的。”但聽侯振突然陰惻惻地說道，“我當年也有幸在碧水庵見過啊。”
徐朔之也漲了興致，豎起耳朵仔細聽着。
“可惜啊，那清淨之地被外人攪得不得安寧。”侯振“呵呵呵”笑了好幾聲，不知道因何發笑，許久才問了句，“你們看到這珠光有何不同嗎？”
碧水好看自是好看，可除了好看他們也想不出別的詞，若非關乎傷允帝的天龍之說，恐怕也不會被後人追捧至今。
侯振也並不指望他們能回答得出來，有自顧自地說：“你們沒發現這光比剛纔亮了許多嗎。”
他這麼一說，徐朔之才反應過來，在暗處待了許久，他的眼睛已適應當下的光線，反而沒注意到螢光的變化。如今再環顧，竟然能看清每個人的臉，只不過那螢光照在他們臉上綠得發白，看着有些駭人。
“溫如碧水，皎如明月，碧水不映明月心，明月豈知碧水情。”忽然有人幽幽嘆了句，原是梁長風，“碧水是碧水，明月是明月啊。”
徐朔之一把拽過他，輕聲道：“你神神叨叨什麼呢，想嚇死本少爺啊。”
“這地方黑乎乎的還真有些不妙。”梁長風依舊幽幽道。
衆人皆是不悅，藉着螢光朝他瞪了他幾眼，梁長風連忙賠笑道：“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侯振繼續說：“不消片刻，這綠光會越來越淡，最後如同天上的明月一般，皎潔如玉。”
“這麼說，這夜明珠還會變色？”錢進財興奮地問。
侯振“呵”了一聲，傲慢道：“真假與否只憑這一點就能足矣。”
狄靖武大笑，又略帶得意道：“侯閣主果真名不虛傳，一眼便能識出此物的妙處，在下佩服。”
衆人聞言又是圍成一團，緊盯着碧水明月珠，等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螢光果真漸漸變成朦朧的白光。正在大家嘖嘖稱奇，難以抑制激動興奮的情緒時，又聽有人“啊”了一聲。
“你又怎麼了。”徐朔之轉向梁長風，耐着性子問。
梁長風將聲音壓得極低，湊在徐朔之耳邊悄聲道：“你真的不知道那底座是用來做什麼的嗎？”
“啊？”這次輪到徐朔之出聲了，顯然他們的一驚一乍已經惹得其他人十分不滿了。
“一直待在這麼暗的屋子裏，想必讓諸位有些不適。”說着，狄靖武命護衛去拉開布簾。
隨着黑色布簾被緩緩拉上，萬寶堂內開始有人走動，徐朔之正準備返座，忽然感覺後背被人推搡了一下，緊跟着是“哐”一記悶響，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落了地。
這動靜雖然不大，但足以引人注意，徐朔之慾轉身向身後望去，然而此時所有的布簾都已全部掀開，窗外的日光倏然透過窗戶投射進來，竟是耀得叫人睜不開雙眼。
徐朔之下意識伸手擋了擋眼睛，可他還未來得及適應白亮的光線，便聽到有人大叫一聲“碧水”。
大叫的人正是狄靖武，他雙手撐在長桌的邊緣，又大呼一聲：“碧水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