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潤握緊叉子,往嘴裏塞了一口鮮嫩多汁的牛排,嚼得異常用力。
晚餐結束後,江宏替餘潤兌好感冒沖劑,看着餘潤喝下去,接過空杯後又盡職盡責地詢問一次。
餘潤認命地閉上眼:“要洗,勞煩。”
他在殯儀館待了一整天,還見了好幾個令他頭痛的人,確實想洗個澡,去去晦氣。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說完這句話,他好像聽見江宏笑了一下。
但因爲下一秒他就被江宏打橫抱起來,注意力分散,所以他沒有心思細想這男人爲什麼笑。
江宏抱着他去洗手間,輕車熟路,動作嫺熟。
餘潤雙手摟着江宏的脖子,五指微屈,輕輕摳着男人的衣領,很想直接昏睡過去,這樣就不用面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異樣反應,不用理會江宏對他的調戲。
對,就是調戲。
經過幾天的相處,餘潤越來越明確這一點。
江宏不時會說一些容易讓人多想的話,舉止也透着似有似無的曖昧,這不是他的錯覺。
但他不能從這些言行中判斷江宏真實的想法,究竟是江宏在故意製造種種巧合,還是隻是他遭遇匪夷所思的經歷之後變得敏感多疑,他不能確定。
溫熱的流水又一次沾溼了男人的褲管,餘潤看向霧濛濛的鏡子,隱約可見兩道重疊的影子。
浴室中的熱氣蒸騰,讓他像喝醉酒似的,臉頰浮上淺淺的紅暈。
江宏摘了眼鏡,脫下了西裝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襯衫,挽起兩隻袖子,露出肌肉緊實的胳膊。
襯衫解開兩顆鈕釦,水霧浸潤了他的衣服,江宏刀削斧鑿的下頜線往下延伸,勾勒出輪廓分明的喉結和線條流暢硬朗的鎖骨。
這場景已經見過好幾次,但餘潤依然不能完全適應。
原來過分完美的肉體,不論男女,都會催生異樣的情緒。
他喉嚨動了動,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速度,只能欲蓋彌彰地閉上雙眼。
他的身體果然不爭氣,一團可疑的紅暈從他的臉頰蔓延到耳朵,最後染遍了他的脖頸。
江宏按照既定的流程替他打上泡沫,然後再仔細沖洗乾淨,往他身上裹了浴巾就把他送回房間裏去。
餘潤躺在牀上,江宏幫他蓋上被子,掖緊了被角。
“……”餘潤欲言又止。
江宏微微低頭,白襯衫穿在他身上板正又嚴肅。
他好像誤會了餘潤的意思,十分自然地開口:“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餘潤撇開視線,半張臉埋進被子裏,沒解釋什麼,只道:“留一盞夜燈。”
江宏笑了笑,起身前還揉了揉餘潤的腦袋,向餘潤道了一句“晚安”,隨後就離開了房間。
餘潤望着天花板,過速的心跳一點一點平復,不知怎麼的,忽然升起一股悵然若失的情緒。
可能是夜太深,屋子太安靜,回想起浴室內的場景,他好像有點把持不住自己。
——有需求是正常的。
他想起江宏對他說過的話,內心無力地嘆了口氣。
手往下埋進被子深處,視線跟着斑駁的影子來回晃動。
激烈的顫抖過後,身體格外倦怠,隨手抽了張紙巾清理乾淨,他就再次閉上眼睛。
不一會兒,他終於感到睏倦,開始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聽見房門被人打開,故意放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來人在牀邊站了一會兒,黑暗籠罩餘潤緊閉的雙眼,溼熱的呼吸輕柔地拂過他的臉頰。
男人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下,曖昧的氣息蔓延開來,近得餘潤似乎能聽見兩道重疊的心跳聲。
但最後,什麼也沒有發生。
隱約聽見一聲薄而輕的嘆息,男人懸崖勒馬,隨後呼吸遠去,腳步聲再次響起,房門打開又合攏,發出細微的動靜。
餘潤眼瞼輕顫,雙眼睜開,冷靜的眼神像極了清秋寒夜,一輪寂靜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