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潤向江宏提出邀請。
江宏在洗浴間門外停下腳步,磨砂玻璃上糊了一層朦朧的水汽,鏡子裏倒映出兩個人的身影。
模糊的水霧將剪影的邊緣洇開,餘潤背對鏡面,瘦削的身體伏在江宏懷裏,指尖侷促不安地勾着江宏襯衣的衣領。
江宏呼吸下沉,兩臂不由自主收緊,理智像一根繃到極致的弦。
餘潤將臉埋進江宏的脖頸,鼻尖輕輕擦碰他的耳垂。
溼熱的氣息帶來敏感曖昧的感觸,化作一簇簇電流,從皮膚接觸的位置向四面八方遊走,最後全部匯進心臟,引發山崩海嘯般不可阻擋的衝動,一瞬間摧毀江宏堅持至今的剋制與隱忍。
他繼續往前走,側身用背部撞開洗浴間的門,動作蠻橫粗魯,腳步一刻不停,踏進水霧繚繞的空間。
江宏的五官立體深邃,平時不愛笑,神態穩重嚴肅,給人一種冷淡禁慾的感覺。
他穿着衣服的時候,看上去並不壯碩,但襯衣從肩頭剝落,棱角清晰的線條一點點展露出來,每一塊肌肉都形態飽滿,充滿野性的視覺觀感和澎湃的張力。
餘潤坐在水裏,手肘支着浴缸邊緣,表面上是在盯着起伏波動的水面發呆,暗地裏則斜着眼睛偷瞄江宏。
皮帶的金屬扣落在地上,哐啷一聲響,餘潤立即轉開視線,假裝百無聊賴地撥了撥浴池裏的水。
浴缸足夠大,容納兩個人也綽綽有餘。
江宏赤腳踩着地面,腳步聲由遠及近,一步一步,都踩在餘潤的心跳上,令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明明是主動發起邀請的那一方,餘潤故作冷靜,面無表情,但心跳越來越快,渾身不自然地繃緊,內心十分忐忑。
“少爺。”江宏在浴池旁停下腳步。
餘潤沒有擡頭,只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嗯。”
耳邊忽然響起男人的笑聲,江宏微微俯身,靠近餘潤,問他:“少爺這是在緊張嗎?”
餘潤呼出一口氣,驀地擡眼,與江宏四目相對。
下一秒,他雙手環住江宏的脖子,拽着他往下。
江宏一時不查,身體險些失去平衡,雙手下意識撐住浴缸邊緣,餘潤已借力揚起上身,吻住他的嘴脣。
因用力過猛,牙齒磕在脣上,散發出淡淡的腥味。
但已經沒有人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江宏一把抓住餘潤的後腦勺,五指纖長,沒進餘潤的頭髮,一瞬間反客爲主,以蠻橫的力量壓制餘潤,勢如破竹地叩開餘潤的牙關。
他由着自己的身體往下沉,一點一點浸入溫熱的水裏,任憑叫囂的慾望把他們吞沒。
·
陽光照進窗簾沒遮嚴實的縫隙,正巧將那一束陽光打在餘潤的臉上。
他皺起眉,眼眶酸澀,眼皮沉重,眼珠子動了好幾下,才終於艱難地睜開眼睛。
渾身骨頭像快要散架了似的,稍稍一動就腰痠背痛。
他想伸個懶腰,翻一下身,卻突然發現背後貼着個人,江宏一條胳膊正壓在他的腰上,舒緩平穩的呼吸掃着他的脖子,癢酥酥的。
他低頭瞧了眼江宏的手臂,掰正他的手腕,確認錶盤上指針指示的時間。
快七點了,平常這個點兒,江宏早已來叫他起牀,但今天,江宏破天荒地睡到這麼晚,可見昨夜荒唐。
男人睡得很實,如果不是餘潤先醒,他們不知道還要睡到什麼時候。
餘潤正想着該把江宏叫起來了,但沒來得及付諸實行,腰後異樣的牴觸令他心頭一悸,電流似的躥上背脊。
江宏撐起身,壓在餘潤身上,他不說話,卻收緊胳膊,喉結上下滑動,呼吸也越來越灼熱。
看出江宏蠢蠢欲動,餘潤撐着他的胸口,視線勉強從男人鎖骨間的痣上挪開,繃緊理智,推拒道:
“先去公司,董事會結束之後再說。”
·
氵工氏集團董事會九點召開,餘潤抵達公司時,會議已進入準備階段,但會議室裏,人只到了一半。
餘潤坐於上首,見狀不爲所動,冷靜地吩咐江宏:“會議按時召開,屆時沒來的,以後也不用來了。”
他當着會議室所有人的面這樣說,長桌兩側的與會人員紛紛側目,表面上和和氣氣,彼此間都陪着笑臉,但這些人各自心裏不知道都打着什麼盤算。
又等了十五分鐘,被通知到場的人陸陸續續來了,約有四分之一的人最終沒有出席。
江亦輝在最後兩分鐘踩着時間出現,餘潤神色如常,朝江宏擡了擡下巴:“開始吧。”
“會議開始。”江宏站起來,攤開手中的文件。
今天的會議內容主要是討論是否由江忝望接任氵工氏集團總裁的位置。
氵工氏集團董事會一共十個人,集團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控制在這十個人手中。
江嶽山死後,他名下百分之十五的股權由江忝望繼承,加上江忝望原本擁有的百分之五,餘潤手中握有江氏股權的百分之二十。
所以,需要至少六名董事會成員簽署知情同意書,任命合同才能生效。
會議流程非常簡單,來參加會議的都是願意支持江忝望的元老,加上江亦輝一共七個人。
江宏主持董事會,向董事會成員確定合同內容,再拿出提前打印好的知情同意書,讓衆人一一確認簽字,由前總裁助理——江宏將重要工作交接給餘潤。
一切順利推進,不到一個小時,會議便結束了。
包括江亦輝在內,所有出席會議的董事都簽署了同意書,整個過程沒有出現任何變故,順利得甚至有些令人難以置信。
餘潤一直以爲董事會是故事的關鍵節點,他很可能會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卻沒想到這麼輕易就結束了。
系統安排的任務,他完成了二分之一,接下來半個月,他只需要活着。
會議結束之後,江亦輝低頭查閱手機訊息,他發送給江海望的簡訊沒有收到回覆。
他長按消息框,刪除消息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