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麪店裏,白維寧正在給徐美夕講他那天的表演,他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揚着,“你不知道,我爸媽那天就真的相信我腿受傷了,其實他們從來沒有相信過我,我演技太差了。”

    “他們能相信你,說明你還是有天賦的,就是缺少一點點指點。”徐美夕揚了揚眉毛,說要自己專業的東西,她可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對,感謝指導。”白維寧說的一本正經。然後,兩個人都笑了。

    “我以後可是會成爲影后的人。”徐美夕揚着下巴,白淨的臉上是少女小小的驕傲。

    那驕傲觸着男人的心,溫暖的、纖細的,在那塊日漸冰封的領域,敲開一條細細的縫,然後投了一絲暖,進來。曾經,他也爲了夢想,如此驕傲過嗎?曾經,他也如此驕傲着的……

    “也希望你夢想成真,創作出好的音樂作品。”少女眼神真摯,對上了那張美的驚人的臉,和那張臉上妖嬈的桃花眼中,令人難以置信的純粹。

    城市的夜晚車水馬龍,人們急於褪去工作的煩躁和壓力,卻常常忘記他們的心中曾經有過一顆小小的,帶着希望的種子,那時候,他們把它叫做——夢想。

    有誰在意着呢?這拉麪店的燈光,隱匿在燈火通明的夜色裏,溫暖着兩顆年輕的心。

    徐美夕餘光瞧見門口走過來一個人,擡起頭就看到江信出現在拉麪店門口。她揚了揚下巴,輕聲說:“是你朋友吧?”

    白維寧轉身,看到江信,高興的朝他揮手,“你來啦?”

    “嗯。”江信走過來,“我來接你回家。”

    哇哦,這也太甜了吧!這帥哥整個一面冷心熱呀,那天說不把白維寧抱上牀時冷冰冰的,沒想到竟然還來這裏來接他。徐美夕身上自帶磕cp的屬性,世界多兇險,每天看些甜甜蜜蜜不好嗎?

    “這位是?”江信問道。

    “徐美夕,我的新朋友。就是那天教我演技的那個35號牀的女生,我今天專門去謝謝她了。”白維寧拍了拍身邊的凳子,示意江信坐下來。

    “我叫徐美夕,”徐美夕自我介紹,這些場面話,她可從來都不怯場,“來一碗拉麪吧?”

    “江信……喫過飯了。”江信很有禮貌,可是隻說了這一句話。他沒坐下,而是看着白維寧,“時間不早了,你得回去吃藥了。”

    “我們,把徐美夕送回醫院吧?”白維寧不想離開,慢吞吞的和江信商量。

    江信看了看錶,並沒有給白維寧他想要的答案。

    這是,鬧矛盾了?徐美夕看出了兩個人之間微妙的氣氛。立刻腦補了病嬌美人不肯吃藥逃,冷麪男人追的八萬字小說場景。那她這會兒出場,妥妥的女配角色啊,搞不好還是惡毒的,好不容易逃出了言情,又進耽美了?她可不想在這兒當燈泡,於是起身擺手:“不用不用,這離醫院也不遠,我走回去就行。”

    “那我們可以加一個好友嗎?”白維寧沒再堅持送她。但他的神情裏竟有幾分不捨,看不出是對面前的拉麪、對她,還是對今天的聚會……

    “行啊。”徐美夕大大方方的掏出手機,調出二維碼。

    白維寧眼睛一亮,拿出手機,臉上滿是雀躍,好像得了寶貝的孩子。

    江信一個跨步走到老闆面前,掃碼付款。

    他不敢看白維寧快樂的樣子,白總那張冷漠的臉縈繞在他腦海。爲什麼,你想要他忘記所有,然後徹底的沉睡?留下他,真的那麼難嗎?

    江信終還是不忍阻止白維寧認識新朋友,他假裝沒看見似的結好賬,才轉過身,聲音低沉得對白維寧說:“我們走吧。”

    白維寧掃碼加上了好友,把手機放在口袋裏,然後笑着對徐美夕擺擺手:“我走嘍。”

    徐美夕有點遺憾的說:“都說好了請你,結果又讓你朋友付了賬,下次說好了,我請你。”

    “好。”白維寧認真地點頭,“下次一定。”然後追上江信,走了出去。

    徐美夕起身拿上包,慢慢的往外走。她看着白維寧的背影,這個男人有着和年齡不符的單純,她不知道白維寧生了什麼病,但一定是因爲這病,他纔會被保護的這麼好。人世間的種種,難免意難平,那麼好看的人……徐美夕心生惋惜。

    徐美夕剛出了拉麪店,白維寧又跑回來了,“我們可以拍張照片嗎?”他依舊揚着笑,“我想紀念一下。”他似怕徐美夕拒絕,有些害羞的往她身邊跨了一步。

    心跳,砰的加速了。

    這麼好看的人,不要隨便釋放魅力呀!

    白維寧俯在她耳邊低聲說:“其實我很久都沒有交過朋友了。”

    徐美夕又看了一眼,站在白維寧身後的江信,心中暗想,控制慾這麼強嗎?

    冷臉江信委屈:看我幹嘛,又不是因爲我!

    “好呀。”徐美夕答應的爽快。

    白維寧擡起手機,拍下了兩個人的笑臉。

    “看看。”兩個人的頭湊在一起看照片。照片裏,兩個人都笑得開心,徐美夕的鮮活靈動,白維寧也在笑,和那雙桃花眼裏不相符的是滿眼的單純。徐美夕蔥白的指尖,點了點照片後面,那個稍顯侷促,沒來得及躲開的江信。

    白維寧轉身,揮着手,“江信也過來一起拍吧?”

    江信想要拒絕,可是看着白維寧那真誠的目光……他多久沒有這樣開心了?江信不情願的走了過來,把頭湊進鏡頭。

    手機咔嚓一聲,拍下了三個人的合照。

    白維寧把照片發給徐美夕,走出幾步,又轉過身,“記得你欠我一頓飯哦,再見呀!”

    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徐美夕轉了身,往醫院方向走,過馬路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和她擦身而過。

    “徐美夕……”坐在車裏的柯助理,看着手中的資料。

    深夜,白家的半山別墅。

    月光透過落地窗,將樹木斑駁的影子投在牀前的地板上,牀頭桌上點着一盞昏暗的小燈,唱片機的指針畫在黑膠唱片上,大提琴的醇厚的聲音撥動着旋律流淌在房間中。

    “江信,真難以置信。”白維寧靠在牀上,看着手機裏他們三個人的合照。他臉色極爲靈動,嘴角噙着笑意,一雙眼睛因爲喜悅而閃爍,非常漂亮。“我有新朋友了。”

    知道白維寧是真心高興,江信微微點頭,“是呀。”他把藥放進小盒子裏,在透明玻璃杯裏到上溫水,端了過來。“不早了,把藥吃了,就睡吧。”

    “好。”白維寧坐在牀上,看上去就像個聽話的孩子,他端藥放在嘴邊的時候,遲疑了一下。然後倒進嘴裏,喝了口水一飲而盡。喫過藥,白維寧把水杯遞給江信,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至始至終,面色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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