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打開門,房間卻意外的乾淨整潔。整屋鋪着淡黃色的木質地板、帶着些簡潔的傢俱,客廳有一套米色的棉布沙發,廚房前擺着北歐風格的小餐桌和四把椅子。臥室裏沒有過多的裝飾,只有一張牀和一個衣櫃。但這些對徐美夕來說,非常夠用了。

    最特別的是陽臺的窗下,有一個單人沙發,沙發旁邊擺放了,兩個三層書架,這房子的主人一定是個愛讀書的人。

    “這個房子可是特別搶手的,”馮中介拉開窗戶,讓風透進來。“如果你喜歡就趕緊定下來,不然一會兒就有其他人上來看了。”

    “我覺得還可以。”徐美夕說。

    “這地方離地鐵站也很近,去哪兒都方便。”馮中介說。

    但是這個房價這麼低,徐美夕心中還是有所顧慮,“這房子裏,沒發生過什麼事兒吧?”

    馮中介一臉不悅的說:“能有什麼事兒啊,原來住在這個房子的人出國了,人家也不缺錢,想找個愛乾淨的人幫忙打理着。”

    “嗯,那就這樣吧。”徐美夕點頭。

    “那行,你要決定了咱們就把合同籤一下。”馮中介從包裏掏出了紙質版的合同。

    “不用到你們公司嗎?”徐美夕問他。

    “我一會兒這邊還有客戶,回趟公司也挺麻煩的,我就不想兩頭跑了。”他看了看手機時間,“如果你要簽了,我就去帶下一家了,我們來回跑一趟,把時間都花路上了也不划算。”

    徐美夕生出些猶豫,總覺得這個中介隱下了什麼?但想要在短時間內,找到這麼合適的房子確實也不容易,她拿起合同細細的看了起來。她剛做演員的時候,在合同上喫過虧,後來專門和律師學了些。

    從頭到尾正規合同,確實無坑。

    馮中介似乎在徐美夕臉上讀出了猶豫,他連忙解釋道,“我保證這個房子絕對沒有發生過任何不吉利的事情,”他說,“要是真有那些亂七八的糟的事情,我把租金雙倍還給你。”

    徐美夕用指尖把合同按在桌上,“那就寫上吧,”她說,“如果這房子真有過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你給我租金的雙倍。”

    突然覺得自己坑自己,“真沒有,”馮中介拿起筆邊寫邊說,“你還不相信了。”

    等馮中介簽好後,徐美夕拿起合同:【如果本房曾發生過任何刑事類或非刑事類案件行爲,包括但不僅包括自殺、他殺、入室搶劫等,引發住戶不好的入住體驗,將退還住戶兩倍租金。】白紙黑字加印章,沒有任何問題,徐美夕就算正式有了住處。

    當天晚上徐美夕就到宿舍收拾了東西,搬了進來。宿舍裏的人早都走光了,只剩她自己,不用和什麼人告別,東西也不多,打了個出租車,就算搬完了。

    收拾了一整晚衛生,房間也算窗明几淨,再塞了幾本兒書在書架上,感覺還有了幾分溫馨。

    這份溫馨而美好的生活,持續了三天。

    第三天晚上半夜12點,徐美夕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撕扯着她,拉着她,就像一個盆扣在了她頭上,敲着悶中的鼓點。她猛的坐起身,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夢,把自己從熟睡中拉出來的就是,架子鼓的聲音。

    什麼情況?徐美夕皺起眉頭。“這麼晚讓不讓人睡覺啦?”她衝着天花板大吼一聲,“有沒有一點公德心呀?”

    好像聽到了她的質問,架子鼓的聲音停掉了,徐美夕才翻了個身,鋼琴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徐美夕終於知道,爲什麼房租便宜了。怪不得那個中介,添加條約時那麼爽快,原來這間房子本身根本就沒有問題,問題在隔壁的鄰居。

    要不是因爲是深夜,而且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麼來頭,徐美夕恨不得馬上就去敲隔壁的門。可是現在在不明就裏的情況下,她只有等。等天亮起來,看從那戶人家走出來的是什麼樣的人,纔好決定下一步,要怎麼和對方交涉。

    不知道什麼時候音樂才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才睡着,徐美夕只知道當自己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了。她伸手拿了牀頭的手機,10點了。

    徐美夕一咕嚕爬了起來,頂着一頭鳥窩一樣的亂髮,臉上掛着兩個黑眼圈,跑到門口盯着貓眼兒,看着對面的門。目不轉睛的盯了快半個小時,對面的門始終沒開過,這是還沒有起?還是已經走了?徐美夕關上了貓眼上的擋板。

    【花癡,沒臺詞兒,200,演不演?】前幾日剛聯繫上的羣頭,發來了消息。

    【演。】徐美夕立馬回覆。

    【下午2點開拍,你早點過來,換了衣服再化妝,化妝品你得自己帶。】

    【沒問題。】

    徐美夕到廚房溜達了一圈,鍋碗瓢盆還都沒置辦,她從冰箱裏拿出來個麪包,衝了杯牛奶。心裏想着,有時間得去超市買個鍋,再買些食材,早上做個青菜面也方便。

    吃了早餐,徐美夕換了身衣服,就準備往影視城趕。

    她住這個地方雖然在市中心,但離地鐵站近,無論去哪都方便。以後如果正式拍起戲來,火車站、飛機場都是免不了要去的,離地鐵站近,才最方便。

    出門的時候,她走的挺慢,磨磨蹭蹭的關上門,也不見對面有什麼動靜。想着第一次去影視城,最好能逛逛,也就沒再猶豫,直接上了電梯下了樓。

    剛走出商業街,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了書店門口,柯陽宇邁着大步,從書店旁邊的樓道口上了電梯。

    徐美夕到的早,在影視城轉了一圈。這裏和自己過去經常拍戲的影視城,佈局大致相似。但製作更加精良,顯然書中的世界,比她生活的現實,更夢幻和唯美幾分。

    按照羣頭給的地址,她找到了劇組拍戲的場地。羣頭帶她進去找工作人員領了衣服。劇組正在拍的,是一部小成本小製作的古偶網劇,一般這種劇組都窮,徐美夕拿到了衣服,一眼看出都是些網購古裝款。

    換好衣服出來,羣頭還沒走,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徐美夕,沒想到這她本人,比這網劇中的女主角還要好看上幾分,於是特意留下來囑咐,“你得把自己畫醜點,別擋了別人風頭,懂吧?”

    這個徐美夕可太懂了,拍戲就是製造夢幻場景,要是配角比主角好看,路人比主角搶眼,別說主角會生氣,就是觀衆看了也下頭。她立馬拿出包中的化妝品,蹲在地上就往臉上塗,沒一會兒皮膚黃暗了兩個色號,眉間還多出了一顆大痣。

    “這就行了。”看徐美夕挺上道,羣頭滿意的說。

    “還有這個。”徐美夕拿出個牙套塞到嘴裏。

    又醜又花癡的齙牙形象,讓羣頭渾身發冷,“不用,不用。”這姑娘毀起自己形象來,還真是狠。

    “羣員都過來,”導演助理招呼了一聲,“聽導演講一下戲。”

    導演趙瑾是一個皮膚很白,臉像發麪饅頭似的光頭,這場戲是男主角騎着馬,在大街上走過的場景,“你們就想吧,什麼風度翩翩,風華絕代,蘭芝玉樹……你們看到的就是個加上所有好詞兒的翩翩美少年!”

    助理導演特別囑咐,“待會兒大家都熱情點兒。”

    “好嘞!”羣演們答出了200塊錢的氣勢。

    正式開拍,男主宋一民身穿白色長袍,騎着高頭大馬,風度翩翩的出現在了市集上。

    盯着導演監視器趙瑾,心中跑過了萬千草泥馬,明明一個不錯的劇本,可資方就送來這麼一個和男主哪哪都不像的演員,心中有氣,找誰說去?

    導演助理在一旁看出趙瑾眉頭緊鎖,情緒不高,提心吊膽,也不敢上前安慰。

    我槽,徐美夕並不想罵人,但看清了這個男主角的相貌,她實在過於震驚。

    現在網劇的男主,這樣……就行嗎?就見坐在馬上迎面而來的男人,臉長的和他身下的馬有的一比,死魚眼、大鼻子、關鍵還帶着一副油膩的蜜汁自信。

    導演哪來的勇氣說,這是翩翩美少年?真當觀衆不挑食嗎?還是網劇太缺錢了?徐美夕當即想要捐出自己的200塊酬勞,衆籌個帥的,行嗎?

    “梁公子來啦!”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一衆和她一樣,穿着網購古裝的老老少少的女人們,齊刷刷的回過頭,“梁公子!”“是梁公子!!”在一聲聲雀躍的呼喚中,大家向男主跑去。

    ……這麼醜,都能演的下去?

    拼演技,不能輸!

    徐美夕立刻跟上衆人的腳步,雀躍的扒開衆人站到最前面。梁公子的馬剛好經過,最近距離的直視,有人實在演下去了。大部分羣演都跟過很多組的,見過大大小小的明星的,所以面對這張臉時,只能戰略性錯位,避開了宋一民的直視。

    只有徐美夕,雙手托腮,滿眼星光,宛若遇見珍寶的花癡本癡。

    這滿眼星光,竟讓宋一民的心猛跳了一下,然後,他忘記了導演,忘記了角色,忘記了片場,衝着徐美夕,做了一個讓人震驚的w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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