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醫生,在乎的是你的感受,我要的是你能真正康復起來,而不是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金博士有些激動。他一直對壓制的治療方案並不滿意,只是白維寧的這個部分,從來沒有意願主動的面對他。“現在你能來找我,真的太好了。”

    白維寧感受着金博士雙手的溫度,那種感覺彷彿又回到三年前,因爲自己在一次連開了三天的會議上突然出現。那次他被當成了真正的病人,被白總帶到了金博士面前。他看着這個帶着善意的男人……這一次他不會再逃跑。

    金博士感受到了白維寧的心意,他鬆開手,轉身從桌上拿出一張空白的表格,遞到到白維寧面前,白維寧接過那張表格。

    “這一次決定來治療的人是你。”金博士說,“那天最後一次服藥的時候,你聽見我和白總的談話了吧?如果無法全面壓制,我希望你們能夠融合,白總的那一部分已經開始慢慢失控了,我怕拖得時間越長,會越控制不住。”

    白維寧在表格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金博士,需要我做什麼,他才能好起來?”白維寧放下手中的簽字筆,把表格遞還給金博士。

    表格上的簽名透着簽字人的灑脫和率性,和之前白總沉穩又凜冽的字,截然不同,金博士把這細節收進眼底。

    “目前我們知道的是,白總並不排斥你的朋友——徐美夕。”金博士說。

    “我知道。”白維寧有點難過,他並不想把更多的人牽扯到這件事裏來。“除了這個辦法,還有其他的嗎?”過了半響,他又加上一句,“已經很多人因爲我變得不幸了。”

    徐美夕看着柯陽宇拿給她的合同。一頁頁的翻着,這錢來的也太容易點了吧。在促進融合期間,她只管各種接近白總,方式自由發揮,毫不限制。只要能促進白總和白維寧的融合,並及時的向金博士傳遞各種數據,她就能有一份每個月三十萬的收入,一直到白總和白維寧徹底融合。而且只要關係存續間,她就可以拿到這份收入,結束後,還有水岸公館那套價值上億的別墅。

    徐美夕翻看合同的時候,瞟了一眼一臉謹慎的柯陽宇……好像他正在和重要的對手在談判,其實沒有這些她也願意幫忙的。“你不怕白總知道,”徐美夕打趣地問,“白總的女朋友,一個月就值三十萬。”她笑着看過去,談判嘛,有來有往纔有意思。

    柯陽宇沒想到徐美夕說的這麼直白。“這份合同是我根據你目前職業價值得評估所訂的。而且目前你所做的工作,就只有發短信。”

    徐美夕曾經說過是友情幫忙,但江信怕她出去演戲時間太長,耽誤了白總融合的時間,所以柯陽宇一定要和徐美夕簽訂一份合同。期間規定了她演戲的時間,不能離開白總所在的城市,超過兩個月。

    “我知道可能會對你的演藝事業有一定影響。”柯陽宇說。但是如果真的能幫上忙,柯陽宇甚至開始考慮,給徐美夕成立一個演繹公司,來保證她配合白總治療的時間。

    但這件事還是要看白總。柯陽宇心中有了計劃,如果白總和白維寧初步融合的好,他願意轉身影視圈,爲徐美夕捧出一片天。

    在他第一次知道了,白總在是白維寧的時候,是那麼喜歡音樂,他就有了這樣的念頭。只要白總願意,他可以去做音樂公司,全力支持師兄的事業。可惜師兄的心裏,還是把那些跟着白氏多年的員工放在了第一位,他放棄了自己的願望,收拾了白氏的爛攤子,爲他們擎出一片天空。

    白總覺得自己一夜都睡的不踏實,他周圍有很多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些聲音越來越淡,直到消失不見,他才漸漸恢復了平靜,柔和的光照在自己身上。

    “醒了?”一個聲音問,“你睡的好嗎?”

    白總微蹙眉。“不太好。”他說,“很累。”

    “你好壞。”徐美夕說,語調甜膩而嬌嗔。

    “你怎麼在這兒?”白總徹底清醒,他坐起來,一把拉上被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然後慌張的看向趴在牀邊的女人。

    “上次也是這樣,怎麼,天亮就不認人了嗎?”徐美夕佯裝生氣,“昨天晚上你抱着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抱着她,昨晚?白總小心翼翼的拉開被子,依舊是赤·裸的上身,柔軟的被子輕觸在空蕩蕩的腿上……又是白維寧,他都幹了些什麼?!白總從沒覺得如此有口難開。徐美夕指尖上掛了白一件白色的衛衣,“自己·穿·還是我幫你?”她笑了。一時間,白總覺得自己又尷尬又憤恨,他拉過衣服轉頭回避了她的對視。

    “你能出去一下嗎?”

    徐美夕從臥室出來,飛奔到廚房,打開了窗戶。江信把打包來的小餛飩從窗口遞了進來,香氣瀰漫開來。徐美夕接了餛飩。“這家排隊人太多了。”江信說,話音剛落,就聽到樓上臥室的開門聲。

    “臺詞,別忘了發臺詞。”徐美夕關上窗戶,拿出一個大腕,麻利的把餛飩倒進碗裏,配上兩個白底青瓷的小碗和勺子,把餛飩端到了餐桌上。

    【把臺詞發來啊,我是演員,不是騙子。】徐美夕發信息在三人羣裏。

    【你自己編比較快。】江信飛快的回了信息,就彎着腰往外跑。

    江信走後,整個別墅裏只有徐美夕和白總了。白總洗漱好,換好了衣服走了下來,這座別墅是他自己賺到錢後買的第一處住宅,後來他爲了工作方便一直住在公司附近,但這裏的還有不少他的隨身物品。顯然徐美夕沒有扔掉,他的東西還放在原處保留着。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每天發那些甜言蜜語,卻又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坦白的說要房子。如果說是愛慕虛榮或者愛……都太不嚴謹了。

    白總聞到一陣香氣從餐桌上傳來,他沒有轉頭,把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準備出門。然而徐美夕卻跑過來拉住他的手,燦爛的眸子,對上他的眼睛。

    “喫過再走。”她帶着點討好。只需要一眼,白總便知道這是有求於人的表情。他帶着慣有的審視去看她,淡粉色的毛衣開衫,下面是白色長裙,裙角有一朵淡色的小花,頭上帶着髮帶,上面有一個粉色的蝴蝶結。她還年輕的無法掩飾心思。

    “你,想要什麼?”白總停下來,任由她拉着,坐在了餐桌前,要怎麼開口說呢,那個和你柔情蜜意的人,不是我。

    “我想要你啊。”徐美夕背臺詞的速度極快,就是現在江信如果能把臺詞發過來,她只要看上一眼,也能演的渾然天成。“我不想讓你走,我想讓你多陪陪我。”江信的臺詞只剩這一句了。

    “陪你?”白維寧接過徐美夕舀到小碗裏的餛飩,並不理解,“徐美夕,我倒想問問你,陪你什麼?還有你爲什麼要每天給我發信息?”

    “江信你個王八蛋。”徐美夕小聲嘀咕。她雖然演過無數次轟轟烈烈的愛情,可是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啊,發信息可以用搜索引擎,現在讓她現編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說什麼,要說什麼?徐美夕大腦空白兩秒鐘。

    “沒話可說嗎?”白總恢復了談判時的氣勢。

    徐美夕不安地看着他。他穿着黑色的西裝,一塵不變的黑色套裝,白色襯衫,要不是看過他的衣帽間裏那些90雷同的西裝,她還以爲他至始至終沒換衣服呢。徐美夕突然發現,白總不會穿豔麗的顏色,而白維寧同樣不會穿這樣板板正正的黑白色。如果有一天,他們融合了,會不會因爲穿什麼打架?徐美夕開始神遊。

    人生中最可怕的境遇莫過於此,有情景,沒臺詞。有導演,沒編劇。因爲江信這個不靠譜的導演,根本沒有能力安排劇情,而且臺詞還要讓她自己看着辦。

    “怎麼,就這麼輕易承認了?”白總把勺子放在碗裏。

    “我承認什麼了,”徐美夕瞄了一眼手機,江信果真不能信,還沒有把臺詞發過來,只能靠自己了。“……承認,喜歡你嗎?”徐美夕不想寫自己的臺詞,因爲那些和愛情有關的臺詞說出口,陷入危險的,可能會是自己的心。

    “真是,”白總脫口而出,“你怎麼臉皮這麼厚……”

    徐美夕還沒來得及進入自己的心,就白總的話激起了勝負欲。“白維寧,你以爲你讓助理來告訴我你是白總……你可以給我一套別墅,就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了嗎?”

    “白維寧,你看,我整天在這裏等你、想你……”徐美夕眼圈紅了,“我是爲了你,甘願留在這籠子裏啊。”

    “你可以飛了,不是嗎?”白總說。他站起身,“你不需要爲我做任何事,你也沒有爲我做任何事。”

    “你昨天晚上不是這樣的!”徐美夕喊道。

    “你昨天晚上還說愛我,白維寧,你騙我,原來你一直都是在騙我的,你只要玩玩而已。”一滴淚從徐美夕眼角劃過。

    白總看着那滴淚,緩慢地劃過徐美夕白皙的臉龐,他覺得自己要窒息了,窒息……轉而一陣哈哈大笑,“我的朋友,你得演技可太棒了。白總竟然被你說的逃走了,毫無預兆——他把我推了出來。”

    “白維寧?”徐美夕用手背摸掉臉上的淚痕,“這麼說,白總怕女人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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