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總瞥見沙發上的劇本,話到嘴邊一轉彎:“是這個劇本太讓我生氣了。”剛纔對戲的時候,白總聽到了一部分臺詞……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在解釋:“這樣的男人就不配活着,我就是對這個太生氣了。”白總把劇本拿起來,象徵性的在拍了拍,“我一激動的時候,就會抽筋,所以纔沒有抓住你的。”

    徐美夕低下頭。“你說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男人?”她問,“他們想要錢,想要名利,卻從來不肯自己努力。他們妄想依靠愛情,就可以少奮鬥幾十年,可是既然選擇了,就要一直守着那些騙人的假話,裝下去啊。憑什麼一句不愛的,就能了事?”

    “裝下去?”白總有些尷尬,畢竟這不是他熟悉的領域,“其實,裝下去對女生來說也是不公平的。”

    “可你不覺得,有的時候女生要的只是愛情啊。”徐美夕說。

    “所以……她們知道被騙了?”完全的知識盲區,白總思忖片刻,“你是說女生,是心甘情願被騙的?”

    “傻子纔會心甘情願被騙。”徐美夕說,“但有些女人一面對愛情,就心甘情願的變傻,然後被男人的虛情假意矇蔽。所以到最後,即使發現了那都是些假意,卻還要去問個清楚,只要男人說我沒做過,不是我,女人就信了。她在自我催眠。”

    白總搖搖頭,他學着白維寧的語調。“但是最後……暖陽會認清自己眼前的這個人,這對她來說,只是一次成長。當然成長可能會經歷痛苦,可是隻有自己經歷過的,才能在身上留下烙印,下一次再遇到相似的情況,她才能改變處理方式,做更好的判斷。現在她還是個毫無經驗的大學生,所以纔會被騙的。”

    “一定是白總!”徐美夕笑笑,對上他的眼睛,“如果是白維寧,他一定和我一起大罵,這是個人渣了。”

    白總似乎聽到了身體裏,白維寧輕聲的笑,他的笑和她的笑此起彼伏。他們都知道在這裏的是自己。只有自己還像個傻子一樣,在和徐美夕討論愛情中的成長問題,這代表着什麼:他聽到白維寧的聲音,【代表着: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他收起了眼眸中的慌亂,恢復了冷靜和疏離,他起初還以爲,可以靠裝作白維寧來逃避出現在水岸別墅的尷尬。白維寧說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白總並不認同,至少面對徐美夕的時候,他們是不同的,這根本毋庸置疑。

    徐美夕從地毯上站起身,摔下來的時候應該是扭到了腰,她用一直手扶了一下。“白總,我並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和你討論一些,你平時並不太涉及的領域。這是我們早晚都要面對的。”

    “你可以和白維寧討論,”白總說,“我對此並沒有興趣。”

    “可是你忘了嗎?”徐美夕眼神中是落寞,是痛苦,“因爲是你,我才決定在一起,你要一直這樣逃避嗎?這就是你希望的嗎?你睜開眼睛看看吧,我期盼的人是他也是你,你要怎麼才能相信,還是就這樣永遠逃避嗎?”

    “是白維寧教你說這些話的嗎?”白總站了起來,“你真的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抱着什麼目的嗎?融合是嗎?完全不一樣的兩種性格,要怎麼融合?”

    “你並沒有試過,”徐美夕說,“怎麼會知道絕對不行?”

    “融合了你就能天天和他在一起了是嗎?”白總語氣僵硬,“好,我成全你們,我早就應該想到,消失的、被壓制的那個,應該是我。”

    “沒有人想要你消失。”徐美夕拉住白總的胳膊,“我們是朋友啊。”

    在客廳裏,徐美夕只能看着白總消失在窗外的夕陽裏,他就這麼走了,徐美夕心想……金博士說的刺激到底是不是對的?她看見江信和金博士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長出一口氣:真的要這麼做嗎?但金博士也根本無法預料,白總會突然排斥,本來這段時間偶爾的融合,他們都以爲:一切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江信在門口站了半天,終於看向正在本子上記錄什麼的金博士,探身過去問:“金博士,我能問個問題嗎?如果不融合,他們會怎麼樣?像現在這樣互不干擾,做不同的工作,過着不同的生活,不行嗎?”

    金博士停下了手中的筆:“之前白總選擇壓着白維寧的部分,我們就研究過兩種性格共生的可能,可並不能實現,他們終究是一個人,一個強大了,另一個就自然會弱下去,最後唯一的結果就是消失。”

    “而這個消失的性格,最可能會是白總,因爲他的存在只是在不停的工作,爲別人付出,如果有一天那些人不需要他了,或者那些人不存在了,他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這也是爲什麼,我要讓徐美夕用感情來刺激他的原因。”

    江信若有所思的嘆了口氣,“博士,如果他知道真相呢?徐美夕和白維寧並不是相愛的關係……”

    “後果難以想象,白總也許會暫時壓制住白維寧,然後用工作困住自己,直到消耗掉所有。”金博士擔心地說。

    “白總這次反應這麼大並不一定是壞事,”金博士解釋道,“至少他知道有一個人,想要留下的是他們兩個,而不是他們中的唯一一個。”

    但是白總的反應,比金博士想象的要激動地多。金博士本來只是想徐美夕刺激他一下,會讓他去思考關於感情的問題。白總的心思和精力一直以來都放在工作上,而且他故意去避免和任何人發生關係,開始是因爲自我的保護,後來成了一種習慣和本能。

    可沒想到他想到了消失。

    “既然他和白維寧已經開始偶爾共存了,”徐美夕問道,“那爲什麼還要着急?”

    “白總的時間不多了。”金博士思索了一下,對他們說:“白維寧的部分打破了原來的他們之間的平衡。如果不盡快融合,作爲白總的部分會越來越虛弱,也許會突然消失掉。”

    “你們也都知道白總是爲什麼出現的,如果他消失了,整個百佳集團,”金博士看向他們,“甚至白維寧自己,都將面臨着無法收場的境地。”

    徐美夕進組《黎家姊妹》第一天,上午舉行了簡單的開機儀式,導演發了紅包。因爲柯之茹的關係,官宣之後,消息立刻被衝上了熱搜——果然就如姜盼盼所說,柯之茹的魅力那真的是旋風般強大,她拍戲的消息一出,炸出了大堆的粉絲。

    這些粉絲有大學生、有寶媽、有上班族,甚至還有阿姨、奶奶。人家說判斷一個明星有沒有出圈,最好就是去問問你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他們也知道才叫出圈。

    而柯之茹拍電影的這事,就是去問問跳廣場舞的阿姨,都能喜笑顏看的告訴你:“小柯這姑娘戲好啊,她出來演戲,我們就有劇看了。”因爲開機儀式火速出圈,整個劇組都跟着喜氣洋洋的,畢竟這怎麼看都是開門紅。

    “……小柯你放輕鬆演就行,”趙瑾拿着對講機,“說話的時候,你要和他對視,你一直在挽留,你們現在感情還沒有破裂。”

    “甜蜜一點,”趙瑾看着監控器裏的柯之茹,“我知道你是想要表現得更有層次,但是我們現在只需要美好一些就可以——”

    “不行,還是得再重來一遍,這一遍眼神不對。”趙瑾說,“小柯這個場景的時候,你的心理狀態應該還想挽回的,你一直在考慮如何平衡你們的關係,你甚至想要……爲他生個孩子。”趙瑾要到大家準備再一次拍攝,演員離開的時候,他拍了拍柯之茹的對手演員,“辛苦了。”

    徐美夕往後退了退,靠在牆上,她納悶的向片場看過去,這就是柯之茹被吹爆的實力嗎?

    從拿到劇本到開拍的這一個月中間,她專門把柯之茹所有的電影和電視劇都找出來看了。

    “不至於,是這樣的狀態吧?”

    她能理解柯之茹幾年沒有拍戲,肯定會有些不習慣,但是眼下這種錯誤不斷,ng到對手演員臉色都不好看,倒真的很奇怪。

    “導演,”柯之茹對手的男演員喬競,示意導演停一下。“要不我和柯姐先對對詞,我們可能之前沒有合作過,感覺不太對,要不先過一下再拍吧。”大家都明顯感受到,喬競在努力維持着不翻臉。

    每一條都ng十幾次,對喬競這種科班出身,對演戲態度認真的人來說,真的是難以忍受。他不知道柯之茹是怎麼回事,但他只覺得自己這大半年裏,爲這部戲做出的所有努力和準備,都被糟蹋了,因爲對面的這個人,並沒有同等的重視。

    片場裏的每一雙眼睛,都在注視着他,轉而落在了柯之茹身上。柯之茹緩緩的站了起來,她雙手用力的撐住面前的桌子。趙瑾微微皺了皺眉,但他還是向柯之茹看了過去,他願意尊重她的想法。

    “今天是我狀態不好,對不起大家了。我很久沒有進組了,特別緊張,大家就給我一個晚上……明天一定不會這樣了。”柯之茹勉強的笑笑,起身離開了。

    “徐美夕!”有人在片場外喊她,轉過頭,譚凱向她走了過來。

    今天下午有徐美夕的一場戲,本來是安排到四點半的,現在只好先拍她的了。徐美夕來的早,早就做好的妝發,等着拍,現在剛好直接上場。

    看徐美夕連着幾條都一次通過,劇組的工作人員心裏都鬆了口氣,“幸虧小徐都能一條過的,要不今天有得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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