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拍戲的時候晚上她是絕對不會喫飯的,畢竟演員是要講究上鏡效果的,哪怕就是胖一點點,腫一點點,在鏡頭中就會被無限放大。她揉了揉肚子,可真的餓了。
徐美夕翻了翻手機,決定找點有趣的事情做做,想了想她撥打了於珊的視頻電話。
電話接通,樂樂在對着屏幕笑。“怎麼今天不忙啦?”於珊露出半張臉,後邊是躺在牀上的樂樂。“樂樂,你的口水呦。”看着視頻,於珊也只能看到兒子的臉。
“今天沒事,明天下午纔有我的戲份。”徐美夕翻了個身,看鏡頭裏的奶糰子。
於珊用手絹給樂樂擦嘴,“沒事的話,你來我家玩吧。”
徐美夕坐了起來,看着屏幕的眼睛放出了光,“董老師做什麼好喫的了?”
於珊看着徐美夕的饞貓樣,笑出了聲。“董開朗今天不在,你來的話,只能跟着我將就一下,不過冰箱裏也許還有存貨。”於珊拿了一個搖鈴遞給樂樂,起身去開冰箱,“董開朗去京首開會了,走的比較急,主任有事他臨時替上的……”說着,她關上冰箱門,“所以冰箱裏啥也沒有。”
徐美夕欣然的擔任起了送餐的重任,合計到最後,兩個人決定喫火鍋。於珊還在哺乳期,只能喫清湯,但魚呀肉呀,這些她都來者不拒。
在手機上點好了外賣,徐美夕就出門了。走到賓館大廳的時候,就覺得有人在看她,她轉過身向那目光看過去,是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男人避開了徐美夕的目光,往裏面走去。徐美夕隱隱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招手打了車就走了。
坐上出租車,徐美夕不經意的往外看,又看見了那個男人出現在大廳外。這次她瞧到了他的模樣……焦急地找着什麼,不像來試鏡的演員,像是來找人的。
“樂樂,你太可愛啦!”徐美夕抱起樂樂,高高的舉過頭頂,樂樂咯咯的笑個不停。
“董老師要出差幾天啊?”徐美夕把樂樂抱在懷裏,親了親他軟軟的小臉。“他就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裏啊,這不是董老師的風格啊?”
“要去兩三天吧。”於珊把外賣剛剛送來的火鍋食材,擺到桌子上,然後在廚房拿出一個電火鍋,放在餐桌上。“他下午突然得到通知走的,走之前給我媽和婆婆打過電話了,我媽說今天過來的,其實也沒啥事,我就讓她明天過來了。”
“沒事,一會兒喫完飯你就帶樂樂洗澡睡覺,”徐美夕說,“我收拾好再走就行了。行不行啊,小樂樂?”徐美夕雙手扶在樂樂的胳肢窩下面,輕輕地搖了搖他,樂樂像是聽懂了似的,衝着她咧嘴一笑,口水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徐美夕把樂樂放在腿上,拿起沙發桌上的手絹,給樂樂擦口水,徐美夕擦的時候很輕,樂樂也全程配合。
“樂樂也太乖了吧?”徐美夕用指腹輕輕地按了按樂樂的臉,極致的柔滑。於珊打開電源,把火鍋的蓋子上。“這麼喜歡自己生一個。”
“我生?”徐美夕搖搖頭。這個問題對現在的她來說太早,就是上一世也從未考慮過。“我還是先把自己養活好吧。”
“遇到一個喜歡的人,”於珊洗好手,接過樂樂。“你自然而然,就會想要和他一起生個孩子,人家都說婚姻會葬送愛情,可是有了孩子,你纔會知道婚姻是要我們把愛情變得更美好。”
比愛情更美好,會是什麼樣的一種感受呢?徐美夕有些困惑。演繹了那麼多愛恨情仇,可是她自己從未親身經歷過愛情。甚至對某個人萌發那種喜歡的衝動,都少之又少。
徐美夕突然想到白維寧在臺上唱歌的樣子,他那麼美好,聲音像天上的溪流,他微微低着頭,濃密的頭髮遮住了眼,可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麼深邃的眼眸像讓人跌落的湖,她的心跳得飛快,即使只是一個回憶。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領隊,你說兩個人都是怎麼相愛的?比如,你和董校醫……你是怎麼知道他喜歡你的,你又是怎麼判斷出自己的心意的呢?”說完她不安的看着於珊,生怕她聽出,自己心中的顧慮和猶豫。
於珊用餘光瞧見了桌子下,徐美夕不停抖動的腳,假裝沒留意。“我們,是住在一個院兒裏的鄰居,”她指了指後面的那棟樓,“我媽和婆婆現在還在後面做鄰居。”
徐美夕震驚地看着後面的樓,“你們?你們是青梅竹馬?”不是說什麼七年之癢嗎?這倆人得多少年了?
徐美夕已經放棄了和於珊交流的慾望,光是想想自己那好感,有多貧瘠……就讓她不安了。
“隊長,你就這麼對待你的學生,一個還沒有戀愛經驗的人,”徐美夕說,“真的好嗎?你的良心不覺得難受嗎?”
於珊聽了不禁笑出了聲。她看到徐美夕說話時的神色就猜到,這姑娘可能是有情況了,少女的戀愛,可真是太讓人期待了。“不難受啊,而且一直樂此不疲!”
“……”
“怎麼了,有情況了?”
“已經沒有要說的慾望了,看到你和董老師的愛情,我覺得我不配談戀愛。”
“也是。”有人敲門,於珊開了門。兩個年輕的阿姨,一起走進來,興高采烈的過來逗樂樂。哇啊,都是快六十歲的人了,竟然都保養的年輕又有氣質。徐美夕和於珊的媽媽和婆婆打了招呼,然後看她們把樂樂帶走了。
這麼氣人的嗎?不僅老公體貼,連婆婆和媽媽都是一起長大的好友,徐美夕對於珊另眼相看了,這是什麼人生贏家?
火鍋喫到一半,徐美夕喝了口水,決定還是和於珊說說自己的困擾。“我好像覺得一個男生,好像還挺不錯的。”她說,事實上不是不錯,而是讓她小小的心動過的。但是一開始還是不要說道的那麼直接更好。
“傳緋聞的那個男人?真的嗎?你們進行到哪一步了?正在曖昧,還是已經確定了關係?”
“都沒有。”徐美夕說,“事實上,他是我的客戶,付錢給我,我在幫他做些事。”她和白維寧之間的關係,太過複雜,他們是朋友,又不僅僅是朋友。是客戶又不僅僅是客戶。但是因爲有金錢的交易,他們之間客戶關係纔是更正式的那個。
“你們現在都這麼時髦的嗎?”於珊脫口而出,彷彿已經看到徐美夕工作的樣子,“他付錢給你,讓你做她的合約情人,然後你愛上了他?”
“這麼說,也不能說是完全不對,但也不是全對。”徐美夕不能把白維寧和白總的關係,說出來。但是拋開這層關係,她和他們之間,好像就是一個出錢,請另外一個幫忙做假情人的關係。原來這麼俗氣的嗎?“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了。”
“聽。”於珊說。
“我們之前先是朋友的,”徐美夕說,“因爲我幫了他一個忙,所以他爲了表示感謝也爲我做了點事。”那個時候徐美夕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只覺得周圍的人都是因爲原主纔有的關係,但只有他不同,他對自己的善意,和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爲她,而不是她過去是誰。
但其實,可能作爲白維寧來說,他對誰都是這樣友好的,想到這些,徐美夕難免有點遺憾。“後來他確實因爲一些原因,需要我假扮一下他的女朋友。我們成了這種合約關係,但也只是這樣爲了某種需要的情況,假扮一下的關係……”
於珊假意打了個哈欠,“還要下一些萵苣嗎?”
徐美夕確實無法把自己和白維寧的關係,如實向於珊和盤托出,所以她磕磕絆絆的故事,並沒有什麼吸引力。“我都可以。”
晚飯她們喫到晚上十點,本來要減肥的女演員,和芭蕾舞老師,把整個桌上的菜一掃而空。她們兩個人說了很多話,徐美夕只記得於珊最後說:“如果他也喜歡你,你一定會感覺到的,哪裏還用猜來猜去的啊。”
喫過晚飯,徐美夕拒絕了於珊要她留宿,提着整理好的垃圾下樓了。處理好垃圾,坐上出租車的時候,夜幕早已籠罩了整座城市籠罩。她覺得有些心煩。其實,說了那些刺激白總的話之後,她覺得並不好受,雖然這是治療過程中的一部分。
“如果實在感覺不到,那你就要勇敢。”於珊最後的忠告,徐美夕在心裏默唸了一遍。
到賓館門口的時候,徐美夕又看到了那個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經歷了江楓事件之後,她便多了一份謹慎和小心。雖然那個男人不是爲自己而來的,但不知道爲什麼,徐美夕總覺得他鬼鬼祟祟不正常。
那個男人並沒有發現徐美夕在看她,也沒有看向徐美夕。
……也許只是普通的住店的客人,徐美夕只能安慰自己,然後上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