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靜悄悄的,所有的燈都開着,可還是冷冰冰的沒有生氣。柯之茹說出這個隱藏在心底的祕密,整個人突然鬆懈了似的,她蜷縮在沙發裏,許久沒動。

    徐美夕靜靜的坐在她對面,沒有突然聽到大明星祕密的震驚,也沒有多餘的安慰,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把手中的紅酒不規則地晃着。

    “你是不是對我的表演很失望?”柯之茹突然開口了。這幾天她看見了徐美夕的戲,那種渾身上下,每一個細節都在呈現人物的感覺,讓柯之茹震驚。但同時也讓她興奮,和徐美夕一樣,她也期待能和徐美夕對戲。

    “確實,”徐美夕笑笑,“我看過你之前演的電視劇和電影,身邊的朋友也有你的粉絲。”但至少今天柯之茹的表現,是配不上那些讚譽的。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柯之茹說,“汪科突然出現,我整個人都亂了。”離婚,淨身出戶,她以爲他們就此再無瓜葛,可是他竟然又找來了,而且他竟然想要她死。“我從前以爲他是愛我的,我遇到了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愛情確實容易讓人盲目,”徐美夕點頭,也許只是初始的眩暈和迷惑,讓她看白總的時候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陷入愛情太容易了,”柯之茹說,“尤其那個人是有備而來的時候,我以爲汪科和我是偶然相遇,沒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

    “我真希望自己當時沒有那麼傻,有足夠的智慧,”柯之茹端起紅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你知道嗎,我不是夏風,我就是暖陽,我被騙的一無所有。”

    有好一會兒,柯之茹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我嫁給了他……就嫁給了他們全家,他的父母,他的妹妹,汪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真正的吸血鬼……”

    “汪科的妹妹只知道讓我給她買衣服,買化妝品,給她錢出去玩……汪科的爸媽開口就是房子,好房子到處都是,他們每個小區都想要,我就像個聖誕老人,一樣樣的滿足他們的心願,可汪科打我的時候,他們竟然都躲在房間裏……假裝看不見。”

    徐美夕看柯之茹說話的時候,端着酒杯的手握的很緊,似乎像要把杯子勒碎似的。“今天我們一起拍戲的時候,你在片場看到他了?所以……對戲時候的狀態,是因爲你在害怕?”

    “他是個人渣。”柯之茹臉色蒼白。

    “徐美夕,你永遠也無法想象,”柯之茹痛苦的說:“一個沾染賭博的人,有多可怕。我們結婚第二年的時候,我懷孕了,因爲我孕吐,不想讓他出去和朋友玩,他急的動手打了我。他摔門出去,我才知道什麼事賭癮。”

    “爲了去賭,他可以做所有的事。”柯之茹放下杯子,“現在我和他沒有關係了。所以無論是他繼續賭博,欠賬,和別人談生意,我都不用再管……”

    徐美夕離開的時候,柯之茹給了她一個擁抱,謝謝她今天能過來救她。開門之前,柯之茹站在徐美夕面前,“如果你有什麼心願,”她說,“只要我可以做到的,我一定替你辦到。”

    “重拍,”徐美夕醉了,她脫口而出,“那些所有敷衍過去的鏡頭,心不在焉的,感情不能流暢銜接的,都重拍?我想要和你拍真正的對手戲,真正的,全身心的表達,那是我,最想要的……”

    “噢,”柯之茹聲音很輕,她把手放到自己的額頭上。“你還真是爲戲而生。”

    “那些喜歡你的人……你不應該給她們,看這樣的作品。”

    柯之茹把手從頭上拿下來,“真有你的,”她打開房門,“我會和趙導說的……”

    從柯之茹的房間出來,已經是夜裏十一點,長長的走廊裏,那個英俊的男人,大跨步朝她走來。從那利落的步伐……徐美夕在笑,白維寧又逃跑了……柯陽宇佈置的任務完成了嗎?

    他換了另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還有幾分休閒的風格,果然那個只穿色彩鮮豔白維寧,如今也不得不低頭了。

    他頭髮向上梳着,沒了那些凌亂的感,手裏還提着一個袋子。還帶了喫的嗎?

    他走過來的時候,寂靜無聲的走廊,竟然突然讓徐美夕有了壓迫感,那個人的眼神,和他鮮紅的脣,徐美夕覺得莫名的無法呼吸,只站在那裏,看他。

    他走近了,她聞到了他身上獨特的香氣,凜冽的如寒冬的冰凌。“白總?”她小指不安的劃過手心,也許是剛纔喝了酒,面前這張冰冷地臉,也讓人覺得帥氣無比,“你怎麼來了?”

    “我在等你。”白總拉起徐美夕的右手,徐美夕剛纔在柯之茹房間洗手的時候,忘了自己手還受傷了,傷口沾了水,微微有些腫。白總的目光暗了下去,他沒有鬆開徐美夕,拉着她走到房間門口。“開門。”

    徐美夕想要用右手掏口袋裏的房卡,可白總沒有鬆開她的意思。他的那張臉真好看,就是太冷了,徐美夕看了半天,左手才從口袋裏翻出了房卡,她把房卡拿在白總面前,燦爛一笑。

    打開門白總快步進了房間,把徐美夕帶到沙發上才鬆手,他把袋子放到桌上。他在消失的時候感受到了,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傷口。

    徐美夕累了,她往沙發上一歪,順勢躺了上去。白總正在用棉棒蘸瓶子裏的碘酒,他的手又細又長,每個動作的那麼好看,徐美夕又咧開嘴,笑了。

    這笑引的白總擡眼。“徐美夕,”他冷聲道,那口吻嚴肅卻沒有反感和怒意。“你是個女演員,手是不能留疤的。”他拉起徐美夕的手,輕輕地用棉棒擦拭傷口。

    徐美夕笑着說了一大堆,讓人聽不出意思的話,像是對白總說的,更像是對自己的說的。“我是說他們都錯了,”徐美夕握住白總的手,“我覺得你纔是,最有,最有感情的人……”

    白總看着徐美夕聲音越來越小,然後歪頭睡着了。她的手還握在他的手裏,喝醉了,就對人如此沒有防備嗎?白總看着窩在沙發裏的徐美夕,她似乎夢見了什麼,微微皺着眉頭。

    他給她貼上創口貼。想要把手鬆開的時候,卻被她拉住了。“我不是白維寧。”他輕聲說。

    “是,”徐美夕在夢中囈語,“是我的錯。”她帶着委屈,“是我把他弄沒了……弄沒了,對不起,我把白總弄沒了……”

    第二天下午,徐美夕接到譚凱的電話,說拍攝時間有些需要調整,讓她加一下班。前一天說好的兩天假期,現在改成了一天。第二天,劇組要對之前的戲進行重拍。徐美夕依稀對前一天晚上,和柯之茹說的醉話,還有點印象。

    但她沒有想過,柯之茹當真了。

    片場明亮的燈光下,夏風把手裏的文件死死的按下。“清醒點!”她目光裏的決絕,和之前截然不同了。暖陽難以置信的看着她,她是姐姐啊。最信任的姐姐,竟然揹着自己去調查自己的愛人!她沒想過,從來沒有想過,那個她最愛的姐姐,竟然如此不擇手段。

    暖陽發出一聲無言的驚叫。如果不是被她發現了,不知道姐姐還會做什麼,給錢,讓他離開嗎?

    暖陽後退,後退,然後推開夏風,向外跑去。“暖陽,你不許去找他。”夏風追出去,衝着她喊道。今天不可以,以後也不可以,那種在愛情中經歷的痛苦,她經歷過,再也不想妹妹同樣經歷。

    “太強了……這是什麼神仙打架的現場啊。”譚凱聽到趙瑾喊卡,只覺得頭皮發麻。“趙導,我突然就又了一種預感,咱們這片子……能得獎。興許還不止一個獎。”

    “這演技絕對得得獎,”一旁的工作人員紛紛跟着說,“就沒見過一個兩個,都這麼絕的。”

    趙瑾爽朗地大笑。“徐美夕演的好我不意外,但她竟然能激發柯之茹表演……她們可真是一加一大於二。自己能超越自己就已經不簡單了,還能讓對手超出本身,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場上,柯之茹已經迫不及待的和徐美夕對之後的戲了,這種全然投入,酣暢淋漓的表演,她已經五年都沒有體會到了。

    那天,她說答應徐美夕一個願意,可現在看來,是徐美夕給她一個,實現自己價值得機會。柯之茹從趙瑾和周圍所有工作人員肯定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的價值。

    柯之茹,你終於回來了。柯之茹想笑,但鼻子卻酸酸的,她沒哭也沒笑,只是低下頭看着自己的劇本,徐美夕這麼有靈氣的演員,竟然還這麼努力,她柯之茹也要支楞起來,不能被甩下去。

    休息的時候,大家發現片場周圍,多了七八個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鏢。畢竟柯之茹是大明星嘛,發生了不愉快的事,自然要多加註意。可有人問柯之茹的時候,“不是我。”柯之茹堅決地搖頭,接受付亮的兩個保鏢已經是她的極限了。怎麼可能要真麼多?

    徐美夕低着頭,非常認真的看劇本,只要她不接茬,別人就不知道這些保鏢和她的關係。

    ……白總要不要這麼誇張,弄這麼多保鏢,是有多怕自己再去多管閒事。【什麼時候能撤走?】徐美夕給白總髮信息。

    片場一片寂靜,只見那爲首的保鏢,向徐美夕徑自走來。其他人雖然沒有跟過來,但目光的交匯,也讓人看出來他們是一起的。徐美夕打算一直低頭裝作看劇本。

    “白總讓我告訴你,要到他從京首回來之後。”保鏢見徐美夕不看她,只好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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