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派出所,做過情況記錄後,徐美夕跟在白總身後走出來。柯陽宇站在黑色邁巴赫前,等他們出來。

    白總徑直的往前走,徐美夕想要攔住他說點什麼,但是又放心不下身後的柯之茹,看起來她和助理關係,還沒有和自己更熟悉。。

    柯之茹腳步緩慢,因爲緊張,額角的頭髮都溼透了,凝結一綹被她掖在耳後。徐美夕感覺得到,柯之茹似乎有些怕人,她腳步拖得很慢,臉上是一種驚恐後的空白。不能前進,無法後退,“可以陪陪我嗎?”她拉住徐美夕的胳膊,聲音很低,說話的時候不安的目光,在徐美夕和白總之間猶疑。

    徐美夕想去追白總,他正在經受的,同樣讓她心疼。可是眼前的這個人,柯之茹整個人像陷入死寂,用盡力氣,纔開口想要叫住她,似乎想留下一絲希望。徐美夕無法拒絕,她點了點頭,然後只能看着白總越走越快,和自己拉開了一個距離。

    這個時候她看見了一個男人,穿着淺棕色的長大衣,站在派出所門口的側邊。男人背對着他們,站的像棵樹似的筆挺,只看一個背影就能感覺到對方氣度不凡。

    柯之茹也看到了,她停了下來,拉着徐美夕的手,也鬆了下來。她就這麼呆呆的望着那個背影,終於男人轉過身,看見了她們。徐美夕不知道這人什麼來頭,但明顯感受到他和柯之茹是認識的。

    終於男人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摟住柯之茹,柯之茹沒有反抗,但也沒有去抱他,只是僵硬地站着,然後開始顫抖着小聲抽泣。徐美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適合站在這裏。白總也已經上車了,柯陽宇還沒把車開走,這就意味着他們還在等她。

    男人就站在一旁任柯之茹哭泣,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友好卻生疏的保持着一種奇怪的距離。就在徐美夕不知道自己要走要留,或者柯之茹要哭多久的時候,白總下車了向他們走了過來。

    徐美夕這才仔細看他,他穿着白維寧風格的黑色西裝,嚴肅卻帶着暗花,頸上是一條男士的絲巾,讓沉悶的黑色多了一份質感和高級。黑髮是凌亂的捲曲造型,眉峯英挺,目光是疏離和冷漠,只有那脣,鮮紅,讓他所有的疏離都有了顏色。

    白總走到徐美夕面前。徐美夕嚥了咽口水,面對着駭人的憤怒,她竟然還在暗自欣賞他的臉,她心虛的把目光轉到地上。

    “你是傻子嗎?”他聲音極冷,帶着憤怒。他不喜歡她總是要趟渾水,文雅和文麗的時候是,現在的柯之茹也是。

    柯之茹看到白總過來,停止了哭泣,男人也鬆開了她。面帶感謝的衝着白總和徐美夕笑,“付亮,”他走了過來,對着白總伸出手,“柯之茹的經紀人。”

    “經紀人?”白總並沒有要和他握手的意思,而是伸手拉住了徐美夕的手腕,“那就應該看好你的藝人。”

    說完,他握住徐美夕的手,用了力,拉着她離開了。

    車裏的氣氛極其尷尬。白總坐在駕駛位上,徐美夕和柯陽宇都被趕到了後排坐。

    柯陽宇有滿腹的疑問,可現在實在不是一個談話的好時機。他試圖和徐美夕用目光交流,但他清楚地看到倒車鏡裏,那個男人怒視一切的表情後,便立刻放棄了交流的打算,而是伸手拉緊了窗戶上的把手。

    車開到徐美夕賓館門口停了下來,徐美夕還沒喫飯,之前一直忍着餓。眼看經歷了這場緊張的變故之後,終於要放鬆了,她的肚子非常不合時宜的咕嚕一聲,將本就尷尬的氣壓降得更低。

    柯陽宇那終年不變的,沒有表情的臉,看看她,又看看白總,似乎在等着白總的吩咐。

    白總握住方向盤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不規律的節奏和混亂,能感受到他此刻的不安。強如白總,可以面對狂躁地瘋子,老謀深算的商業對手,卻對車裏肚子咕嚕叫的女人,無措不安。

    最後白維寧睜開了眼,他長出一口氣。“我看見白總打了那個人的臉,太爽了!”他興奮地大聲宣佈。

    “白維寧?”徐美夕和柯陽宇異口同聲。

    “我,當然是我。剛纔我雖然不在,但是現在我回來啦。你們可不要覺得我剛纔逃跑了,就過於崇拜白總,這不他也跑了。”他轉過頭,“來吧,讓我猜猜此刻是什麼情況,是什麼讓我們堂堂白總也處理不了,只能落跑?”

    白維寧看了看還抓着窗戶把手的柯陽宇,和捂着肚子的徐美夕,“他……不能面對,開快車嚇到柯陽宇了?還是工作狂,餓着徐美夕了?”

    “可能是我!”徐美夕舉起手,在體察別人感受這方面,白維寧真的不是蓋的。

    白維寧看了一眼柯陽宇。“一起喫個飯?”

    柯陽宇把手從窗戶上拿下來,“你本來是要去見金博士的。”他開始一本正經的向白維寧彙報工作。“現在你已經晚了兩個小時,明天有三個會議,你需要今天先提前準備。後天出差去京首,你還需要再熟悉一下流程……”

    “如果你現在想去喫飯,而喫飯要用時兩個小時的話,”柯陽宇說,“以你現在的速度,要到凌晨三點,才能熟悉完開會的材料,同樣,因爲你晚睡,大腦得不到良好的休息,你明天會議上,能熟練提起這些資料的可能性也變低了。所以爲了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白維寧下車拉開車門。“說了這麼多,就是不讓我喫飯嗎?”他無奈的目光,在柯陽宇臉上搜索着某些動搖可能性,但沒有。

    “哇,白總怎麼會認識你這樣的學弟啊,你們可真是一樣,規矩規矩,好,我就跟白總一樣,不喫飯,天天工作,行了吧?你滿意了嗎?”

    “如果是白總的話,”柯陽宇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這些工作的準備——不會超過三十分鐘。”

    “柯陽宇,我發現了你和白總的不同,”白維寧把柯陽宇趕到駕駛位,“至少白總從來不會當面戳人心。”

    說完,白維寧拉着徐美夕,快步走到賓館旁邊的餛飩店,點好小餛飩,付了錢,道歉離開了。因爲無所適從才消失的嗎?徐美夕看着白維寧的背影,想到那個剛剛救下自己的白總。

    喫完了晚飯,徐美夕回到賓館。洗漱之後,總算輕鬆的躺在了牀上。肌肉拉扯的有些痠痛,但手背上劃破的口子凝結住了,她洗澡的時候只是擦了擦周圍,沒溼水。

    徐美夕看着手上的傷口,回憶着白總出現的那個時刻,哇……徐美夕不自覺得眼角瀰漫了笑意。

    她拍過很多英雄救美的劇情,男主角都是需要一羣人的準備,才能演繹出那個完美的出現。但是今天不同,白總就生生的闖了進來,一拳砸在汪科的臉上。

    她有點明白爲什麼故事裏,女人都會愛上那個從天而降的英雄了。因爲如果這件事真實發生,徐美夕把頭埋在枕頭下,那種震撼太帥了,啊啊啊啊!

    尖叫夠了,徐美夕把頭伸了出來。不過白總不像從天而降的英雄,他像從天而降的鬼魅,又帥又美,生生的闖進了人心坎裏。

    徐美夕在牀上翻了無數次之後,坐了起來。

    那個獨自在舞臺上唱歌的白維寧,和衝過來救他的白總……在她的腦海裏融合了,他們變成了一個人,瀟灑多情又強大理智,讓人心生了歡喜。

    手機響了,柯之茹打來的視頻電話?

    在劇組她們加了彼此的微信之後,從來沒有聯繫過,現在已經十一點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接過柯之茹的電話,徐美夕來到柯之茹房間的門口。她敲了敲門,門很快開了,柯之茹的助理沒說話,只衝她微微點頭,便離開了。

    “他走了。”柯之茹坐在牀邊,眼睛裏還泛着潮溼。她此刻的這種落寞和脆弱,和她在片場的那種自如,是截然不同的。拍戲的時候,柯之茹總是很快進入劇情,連同整個人,都好像就是夏風那樣的女強人。

    “付亮是我的第一個經紀人,那時候我還沒有出名,”柯之茹站起來,走到酒櫃前,拿出一瓶紅酒,“他太知道怎麼捧紅一個人了。”

    徐美夕坐在沙發上看柯之茹,她穿着白色的睡衣,長髮散亂在肩膀上,她似乎沒什麼力氣,但卻熟練地打開了紅酒。“他了解我的一切……尊重我,懂我,我以爲會永遠這樣。”柯之茹說。

    柯之茹拿出兩個杯子,倒好紅酒,把其中一杯,放到徐美夕面前。“趙瑾已經知道今天發生的事了,他調整了拍攝計劃,給了我們倆兩天假期,你不用擔心明天會腫。”

    柯之茹第一次想要對一個人,講講自己的故事。“陪我聊聊?”

    “謝謝你的信任。”徐美夕接過紅酒杯。柯之茹又拿出一個水果盤,和一個擺着堅果的玻璃盤子,看樣子是助理提前送來的。徐美夕拿起一個杏仁,咬成兩半。

    “付亮一點兒也沒變,”柯之茹說,“和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一樣溫柔。”

    “我以爲他再也不會來見我了,”柯之茹喝了一口紅酒,“因爲我竟然揹着他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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