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看了陳長生一眼,陳長生轉頭看着落落開口說道:“幫沒問題,我只是好奇,摘星學院教官都認爲治不好的傷勢,爲什麼你認爲我就一定能治好?”
剛剛林琅看他一眼的意思就是在問他有沒有辦法,醫術這方面林琅雖然有所涉獵但畢竟沒有正經學過還是沒有陳長生厲害。
軒轅破的手臂確實十分難以醫治,恐怕也只有陳長生有辦法了。
“長生先生你又不是那些普通人。”
落落睜大眼睛看着他說道:“拜先生爲師的第一天,您只是搭了搭脈,便知道了我的問題,而且馬上便知道怎麼解決我的問題,和這相比,治好那個傢伙的傷勢又算得了什麼?”
小姑娘說的理所當然,彷彿世界上沒有他不會的事情,迎着她絕對信任的眼光,陳長生覺得壓力真的很大,撓撓頭說道:“先看看再說,我可不敢保證。”
落落高興地嗯了聲,蹦蹦跳跳地便向湖邊跑去,哪裏相信他說的不敢保證四個字?
陳長生看着她的背影,和林琅對視了一眼忍不住搖頭哭笑不得。
他們同意帶着軒轅破來國教學院便有了幫幫他的心思,這樣一個單純憨厚的妖族少年,值得他們幫助,更何況還有落落相求呢。
落落跑到湖邊,對正在用左手與那棵大榕樹較勁的軒轅破說了幾句話,軒轅破很喫驚,連連搖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緊接着不知道落落又說了些什麼,軒轅破更加震驚,如果不是被落落攔着,只怕就要跪下去。
軒轅破跟着她走到藏書館前時,依然有些暈,很明顯落落的話給他帶來了太大的震撼。乖乖巧巧的跟在落落後面,不敢有絲毫逾矩。
看到這般,林琅大概能猜到落落是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給這名妖族少年了。
示意二人坐在陳長生面前。
軒轅破看都沒有看陳長生一眼,一直盯着落落,很是緊張,難抑激動。
落落則是看都沒有他一眼,對陳長生說道:“辛苦先生了。”
此時在軒轅破的心裏,落落比他的家人更重要,比部落長老更值得尊敬,然而她卻對一個人類如此尊重,那人類竟也受之如素,不免覺得很是荒唐,然後便是憤怒,恨不得把那個人給撕了。
陳長生看着軒轅破彷彿要冒火的眼睛,有些不解,示意他伸出右臂。
軒轅破不解,嗡聲嗡氣,語氣極不善問道:“你要做甚?”
陳長生說道:“我給你看看傷勢。”
“你?人類?你纔多大點?”
軒轅破愈發覺得陳長生不是好人,肯定是個騙子,不然怎麼能讓殿下對他如此尊重,憤怒地大聲說道:“你不要以爲我們部落來的人都老實好欺負,我可見過不少騙子!”
因爲要對抗共同敵人魔族的原因,人類和妖族是天然同盟,而且在這數千年的歷史裏,這個同盟的牢固程度已經得到過無數次的證明,雙方之間交流很多,至少,京都裏出現妖族,絕對不會引起圍觀。
在軒轅破看來,陳長生明顯就是個普通少年,只怕連人類的洗髓境都沒有突破,居然敢說能治好自己身上連教官們都絕望了的傷勢,這不是騙子又是什麼?
啪的一聲悶響。
落落握着教棍,看着他喝道:“你什麼態度!”
國教學院是有教棍的。
那是林琅親手做的一根剝光了樹皮的直樹枝。
這根教棍最主要的作用,是林琅用來指點落落的修行。
不過林琅卻是一次也沒打過她,現在看來,這根教棍,或者真的要發揮它本來的作用了。
教棍,是用來教人、打人的。
教棍很硬,打在額頭上很痛。
軒轅破捂着額頭,眼圈微紅,因爲真的很痛,當然,更主要是因爲他很委屈,心想殿下居然因爲一個人類打我?
“把手伸出來。”陳長生忍着笑說道。
旁邊的林琅看着軒轅破的模樣也是哭笑不得,果然是個憨厚的妖族少年。
軒轅破倔強地仰着頭,不肯理他。
落落舉起手裏那根教棍,看着他說道:“把手伸出來。”
軒轅破悲傷地低下頭,伸出了手。
陳長生斂去了笑容,手指輕輕落在他的脈關上,然後閉上眼睛。
其實不用落落求情,他也會試着看能不能治好這名妖族少年的傷,因爲那天青藤宴上,當天海牙兒囂張地羞辱着國教學院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沉默,只有這名妖族少年笑出聲來。
那聲笑就是鳴,鳴不平,這名妖族少年替國教學院鳴不平,那麼國教學院自然要有所回服。
所以儘管剛剛這名妖族少年質疑他,他也只是笑笑,沒有生氣,只是想要治好妖族少年。
當然,這所有一切都建立在他對治好妖族少年的傷有一定信心的基礎上。
他的師父計道人,或者在修行世界裏籍籍無名,但在醫道方面絕對是大陸最強的數人之一,他和徐有容之間的婚約,正是因爲當年計道人治好了教宗大人都治不好的太宰大人。
陳長生自幼通讀道藏,隨師學醫,更關鍵的是,他一直都有病。
他雖然治不好自己的病,但不代表他不會治別人的病。
他很想把軒轅破的傷治好。
時間緩慢流逝,夜空裏的繁星隨着雲層的移動,時明時淡。
藏書館裏一片安靜。
落落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林琅的旁邊,將頭靠在林琅的肩膀上歪着頭看着陳長生診斷,而林琅則是安安靜靜的看着書,藏書館的書被他看完了,所以落落就有意去尋找一些孤藏祕本給他。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陳長生睜開了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