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漾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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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過去,演繹的片段也逐漸臨近尾聲,這晚導演把大家叫到大廳說有事要說。
“今天晚上呢,我們開始要拍攝各對cp在一起的鏡頭了。”
“拍攝的第一組是溫薔和景揚,你們即將要演的名叫《雨夜》,這也是溫薔劇本里面的,你們先看看。”他說。
“好。”
拿過劇本,他們很自然地就走到了邊上。
溫薔是那種自卑到連乘公交車叫司機停車都要在心裏練習好多遍的人。
劇本里的女主人公也是如此,因爲暗戀,所以更加敏感,其中裏面許多畫面都不乏透露出了這種自我懷疑的情緒。
今晚要演的《雨夜》的情緒更是如雨一般氾濫。
想起了那天景揚給自己的小紙條,下意識地,溫薔捏緊了書頁一角。
她是不是太悲觀了,容易給別人帶來不好的印象。
溫薔細微的神情被景揚納入眼裏,他隨手翻了頁劇本,嘩啦一聲之後,開口道,“誰惹我們溫編劇了?”
“啊,什麼...?”
聞言,溫薔擡頭看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書都揉起褶子了。”景揚說,“是生氣了?”
他話音落下,溫薔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舉動,力道大得指尖都跟着泛白。
“沒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溫薔抿脣解釋,默默地收回了手,眼神有些飄忽,看起來有點欲蓋彌彰。
“好好看劇本。”
景揚睨了她一眼,捲起手中的劇本輕拍了下她的腦袋,“別走神。”
一縷風撲向頭頂,髮絲被勾起些許,溫薔剛理順好的頭髮就這樣被他輕而易舉地破壞了,她眉頭輕輕皺起,“那你別鬧我。”
見景揚把自己的劇本捲成一個圓筒,她也伸出手去拍他,“還有,景揚,請你愛惜我的作品。”
好像自從一切都講清楚之後她便開始對這種事直言不諱了,不再像之前那樣——悶聲悶氣什麼都不說仍由別人糟蹋自己的心血。
溫薔的嗓音本來就軟,出口的埋怨在景揚耳中成了嬌嗔,怎麼聽都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知道了。”
景揚懶洋洋地舉起手,乍一看像是在投降,五指鬆了力,捲起的劇本下一秒迅速展開,他揚起個笑容,“我會好好愛惜的。”
溫薔舒了口氣,沒再說話,她把視線重新放在劇本上,開始一心一意地看劇本。
這是她每天苦思奇想寫出來、甚至是在自己身上發生過的故事,當然閉眼都知道里面的情節啊...
“外面好像下雨了!”
這時,工作人員從門口走了進來喊了一聲。
導演正在與人交談,聽了他的話後迅速邁開步子走到了窗邊,撩開窗簾查看外面的雨勢。
“我提前看了今晚天氣預報,是雨夾雪,現在果真下雨了,就不用再接水管了。”
導演道,繼而轉身,“溫薔,景揚,你們能接受雨戲嗎?”
“要不要換個?”
景揚背靠着牆,他低垂着頭問溫薔,劇本擋住了他半個側臉。
聲音很低,是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見的程度。
“你要換嗎?”溫薔反問他。
“我都無所謂。”景揚說,“這不是害怕你感冒。”
聽他關心自己,溫薔的臉又微微發燙,“我也可以,穿得厚就沒事的。”
雖然不是真正的演員,但拍戲這種事就是講究“敬職敬業”。
剛好碰上雨天應該算是一種好運吧。
“那行。”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景揚沒再勉強。
趁着雨還沒落大,早拍早結束。
“能接受。”
接着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着導演的話。
第一場是溫薔被人放了鴿子,又正巧沒帶傘,此時天冬雨滾滾而下,她匆匆提着東西往宿舍趕的戲。
村莊前面有一條石灰小道,和劇本里通往宿舍樓的林蔭路很像。
誰知導演剛開始喊“action!”後雨勢就漸漸大了起來,豆大的雨點砸在臉上都有些生疼。
饒是這樣,導演臉上滿意之色溢於言表,他覺得氛圍感直接就出來了,沒有叫停。
溫薔自然也不會說什麼。
回想起那年大四的雨也是這麼大,徑直染透了她的鞋和襪。
路上沒有什麼能夠躲雨的地方,她只能淋着雨快步走。
“溫薔,我看你走之前帶了傘,就不去接你了哈,今天我剛約完會回來,整個人真的好累,就先睡覺了哦。”
口袋裏手機鈴響起,溫薔掏出來打開,一隻手擋着雨,讀着室友a給她發的消息。
她們寢室一共六個人,其他四個不是在實習就是在談戀愛,基本上晚上都沒回來過了,現在就只剩下她和室友a兩人。
雨從指縫滑落滴到了手機屏幕上面,溫薔用指腹抹了抹雨水,回了個“好”,下一秒把手機放進了口袋裏。
冬天大多時候穿的是羽絨服,雨滲進衣服灌得滿滿脹脹的,使她的步伐變得笨重起來。
她今天也是去市區實習的,但面試官放了她鴿子,現在不得已打道回府,早上化得妝被完全淋花,儼然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落湯雞。
此時此刻,她只覺得身心疲憊。
天完全暗了下來,風雨交加,偌大的校園已經沒什麼人了,她走的這條小道更是冷清僻靜。
溫薔被淋得溼透,渾身泛涼,小跑到宿舍樓底下。
驀地見到旁邊的香樟樹下有一道欣長的身影。
只一眼,她就認出了他是誰。
景揚正站在樹下,眉眼懶散,沒骨頭一樣靠在那裏,黑髮被沾溼他沒管,手裏有傘也沒打開,好似任風雨千檣。
看着此景,溫薔突然就頓住了腳步。
不一會兒,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從她身後響起,聽起來十足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