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薔猶豫了下,覺得還是有點開不了口,“我接下來要說的,可能不是一件好事情。”
“難道你想跟我分手?”
感受到她的支支吾吾,與那晚的反應如出一轍,景揚正色了起來。
語氣裏不難聽出一絲鋒利。
“當然不...”
溫薔立即搖頭否認,卻在這時想到了一些事,隨後她鬼使神差地問,“你爲什麼會這麼想?”
“可以,學壞了。”
她的試探被景揚輕易捕捉,可他現在卻沒有任何想逗她的意思,重複她的疑問,“——爲什麼?”
拖延着字節,“因爲沒有比這更不好的事情了。”
“還是說你還要我嚐嚐被你丟掉的滋味?”
她那晚的不告而別默契地成爲了他們不願提及的事情,可在這時被景揚淡然掀起。
那天她吻了他,昨晚又和他纏綿,相同的開始,一樣的語氣,像是再一次昭示之後的結局。
溫薔突然就說不出了,她伸手拉着被子,卻不小心觸碰到了景揚的指尖,下一秒就被他緊緊桎梏。
!!!
突如其來的力度讓她有一瞬慌神。
“不是的。”溫薔解釋,莫名地,她感覺周圍都是低氣壓,“就是劇本要開拍了,我可能會跟組,去莫斯科。”
她話音一落,周圍變得格外寧靜,彷彿一根針落下的聲音都能聽見。
“什麼時候。”景揚問。
他是想問她什麼時候出國?還是問她什麼時候決定的?
這樣思索着,溫薔耐心開口,“半個月前導演給我說了這件事,讓我考慮考慮。然後我昨天答應了,過幾天的航班。”
說完,溫薔小心瞄了下景揚。
發現他神色並不是很好。
空氣沉寂了一會兒,接着他問,“去多久?”
“...導演沒說,我也不知道。”
意思是,歸期不定。
相扣的手掌間互相傳遞着熱意,溫薔轉而又把另一隻手搭在上面,似作安撫,“你...是不是生氣了?”
氣她沒有提前跟他說。
可是這對她來說是一次增長見識和成長的機會。如果他們可以有未來的話,這也是一個催化劑。
“是挺氣的。”景揚挪眼看她,兀自笑了下。
說實話,他剛纔聽她講的時候,許多情緒都有,“氣你對我挺不負責的。”
撩完就走,睡完就跑。
這麼大個事就這樣被她輕描淡寫地講了出來。
“對不起。”溫薔一梗,不知道說什麼,只能默默低頭道歉,即使知道這於事無補,“我不該現在纔跟你說。”
“對不起我什麼?”景揚說,幫她順着凌亂的髮絲,“我巴不得我們溫編劇能夠變得更好。”
他轉而壓向溫薔,把她抵在牀邊,兩人鼻尖幾乎相撞,溫薔下意識垂眸,眼上長長的睫毛攏了一層隨呼吸而生的熱意。
他低聲在她耳邊輾轉,“你的劇本寫的是我,所以你對它這麼用心是不是也是因爲太喜歡我了?”
這個劇本是她藏了許多年的祕密。
她釀就了很久,也寫了很久,最終才寫了這完整的一部。
卻沒想到現在被景揚如此輕易就揭曉,她這赤|裸裸、明堂堂的經年愛意。
溫薔被他磨得沒法,只能繳械投降,“嗯...”
明明窗戶沒拉開,她卻看見景揚眼裏很亮。
明明在談正事,怎麼突然間又變成這樣啊...
“但是溫薔,我不會等你。”
他話音剛落,溫薔渾身變得僵硬。
“.......”
隨即她理好情緒,刻意隱藏着自己暴露出來的蒼白失落。
對於她這種跟組,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五年。
每個人的時間都是寶貴的,成年人更是理性百倍,她有什麼值得讓別人等她個三五年?
而且她這個決定,本來就是自私而草率的。
所以,他們的這段關係還是會以失敗而告終嗎?
可是她好像有點不甘心。
“我不會等你,我要跟你一起去。”景揚把話說完整之後,眼裏的光彷彿更亮了。
“你...”溫薔啞然,心情如坐過山車般上下起伏。
“我說過的。”
景揚再次開口,“你去哪,我就去哪。最好這輩子都這樣牽扯下去。”
景揚不停給她承諾,他也逐漸在履行,“所以你儘管去做你想做的,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溫薔頓了下,最後緩聲說着,“你是認真的嗎,這一趟可能會去很久,而且你的工作...還有你不跟你家裏人商量一下嗎?萬一他們不同意呢?你不要因爲我...”
剩下的,溫薔就說不下去了,她怕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高,最後自作多情。
“因爲你什麼?嗯?”景揚散漫笑着,靜等她的下一句,“怎麼不說了?”
溫薔別開眼,對他的直視感到赧然,“因爲我做這種倉促的決定,和你家裏人鬧掰。”
景揚聽着她對自己的關心,感覺心都被填滿,捧着她的臉讓她看向自己,隨即低頭吻了吻那微紅的脣,“現在顧忌這麼多,當時怎麼就狠下心瞞我的?”
“我只是...”
她只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景揚會跟着她去。
“我知道。”景揚笑着打斷。
知道她膽小,不敢暢想他們的以後;知道她自卑,很多事都問不出口;知道她很笨,始終不明白她佔據他心裏的地位。
“我家裏人就你一個,工作不要了,就要你養我,你同不同意?”
景揚骨子滲透的吊兒郎當抹不掉,但他此時眼神和語氣卻十足認真堅定。
溫薔看着他這幅模樣,突然眼眶溼潤,與景揚相處的許多時候都能讓她不經意想到曾經。
十幾歲的景揚曾在熒屏之上說過——
“無論你是雄鷹還是雛鳥,你的一生都不應該有混沌與躊躇,一心向高處飛就會有收穫,往前看,只要你願,只要你想。”
那時底下有無數觀衆,他的聲音傳遍每一個角落。
二十幾歲的景揚現在對她一個人說——
“做你想做的,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