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和阿布拉克薩斯坐在角落的桌子上,他們腳下都是泥垢,甚至整個酒吧都是髒兮兮的。
只有客廳牆上的金髮美人畫像乾乾淨淨,湯姆注意到阿布拉克薩斯一直盯着這個畫像看——
畫像中的女孩怯生生地向後退了一步,微微衝他們二人笑了笑,她看起來柔弱易碎,像將隨風而去。
"她看起來和莉蒂婭很像。"阿布拉克薩斯再飲下一口火焰威士忌,他已經有點微醺。
湯姆看着畫像,他並不認爲這張畫像和他的妹妹有半分相像之處,她是獨一無二的。但他認爲,畫像的金髮藍眼以及瘦窄的鼻子都和一個他處處防備的人一模一樣。
他暗自思索,淺淺啜了一口威士忌:"也許是吧,莉蒂婭慢慢長大了,她很出色,很多人喜歡她,"他觀察着阿布拉克薩斯的表情,酒精的作用讓這個金髮少爺的憂愁暴露出來:"作爲她的哥哥,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是的,湯姆,你說的一點也沒錯。太多人喜歡她了,而我,甚至連她的好朋友也算不上。"阿布拉克薩斯嗤笑一聲嘲笑自己。
他顯然真的喝多了,以往的時候他從不會過多陳述自己的情緒,但現在他甚至把自己最柔軟的心事訴諸於口。
湯姆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梅林!我竟然不知道。我要是早知道我肯定會幫你的,要知道你是我最認可的朋友,甚至我想象中的妹夫就是你這樣的,"他皺了皺眉頭,一副發愁的樣子:"可是你知道的,現在恐怕來不及了。你知道她和誰來了霍格莫德嗎?"
"加比亞·威弗爾。"阿布回答。
湯姆輕輕搖晃杯子,杯中的火焰威士忌旋轉着,形成一個漩渦:"是的,看來大家都知道了,甚至很多人在說他們在談戀愛——"
"是真的嗎?湯姆,莉蒂婭有和你說嗎?"
"這倒是沒有,但她誇過威弗爾很多次。她是我的妹妹,我怎麼能允許她和一個混血巫師在一起呢?"湯姆幽幽開口:"事實上她也誇過你很多次。"
"她也誇過我嗎?"阿布迫切地希望湯姆能說更多。
"當然了,她說過你魁地奇打得很好,還說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完全靠你。"
這樣的話完全滿足了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作爲一名純血家族繼承人的虛榮心,但湯姆的表情慢慢變得苦悶起來——
他故作惋惜:"可是自從上次和赫奇帕奇的比賽輸了後,她就再也沒提起過你了。要知道莉蒂婭是個很重視學院榮譽的好女孩。我們馬上就要和格蘭芬多對決,如果這次再失利,斯萊特林將無緣決賽,今年的學院杯……"
他不說了。
"我會拼盡全力的,我不會讓父親失望,不會讓斯萊特林失望,不會讓她失望。"阿布拉克薩斯承諾。
"是的,我相信你的魁地奇技術,但是莉蒂婭和我稱讚過很多次威弗爾,我真不敢相信。但是也許真的有可能他們會贏,一旦格蘭芬多贏了,那麼一切都完了。尤其是莉蒂婭,她本來就對威弗爾很着迷了。"
阿布拉克薩斯在沉思。
湯姆幽幽開口:"我不該和你說這些的,實在是喝太多了……你會努力的,而且莉蒂婭已經長大了,她有自己的選擇。"
但阿布拉克薩斯卻擡起頭來,他的灰藍色眼睛中閃爍着冷靜和決心:"你有什麼辦法嗎?湯姆。讓我們贏下這次比賽。"
湯姆顯得有些糾結:"有是有,並且不會有人發現,但是……"
"不管什麼辦法,湯姆。"
湯姆·裏德爾終於點了點頭,他拿起火焰威士忌啜飲,黑眸掩藏於杯子之後,眸光幽幽。
很快,他放下酒杯,和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重新交談。
對於莉蒂婭來說,這實在稱不上一次愉快的霍格莫德之行,但她不願擾了加比亞的興致,仍然極力稱讚。
她的內心兀自思索,那人入霍格莫德恰如進入無人之境,自然地像回家一樣……
那爲什麼,他自始至終都不曾攻打英國。而他口中的"他"又是誰?他又爲什麼提醒自己注意身邊人?
她努力回想以前看過的黑巫師記載書籍,想從其中找到線索,但她這該死的腦子又在關鍵時刻開始罷工。
莉蒂婭很感謝加比亞的體貼:"我今天狀態真的很不好,我很抱歉,加比亞。但這完全不是因爲你,我想我也許是昨晚沒有休息好,和你一起去霍格莫德真的很好,我很感激。"
"你完全不用感到抱歉,莉蒂婭,事實上今天我真的很開心,我非常感謝你選擇和我一起來霍格莫德,如果沒有休息好,你還可以回去再好好睡一覺。"他的藍眼睛閃爍着,神情竟然十分溫柔。
他們互相感恩,這讓彼此都笑起來。
莉蒂婭和加比亞在斯萊特林休息室告別,她目送加比亞的背影消失,轉身直接上樓,她要去城堡二樓——格蘭芬多院長辦公室。
她已經是這裏的熟客,輕輕釦了三下門得到主人的許可後就念出了咒語——"檸檬雪糕"。
辦公室的門緩緩打開,鄧布利多正坐在辦公桌前喫着比比多味豆,莉蒂婭猜測他可能剛吃了一個不算很好的味道,因爲他的表情顯然都想吐了——
"鼻屎味的,莉蒂婭,"他向她敞開盒子,指着其中一個綠色的:"要試一個嗎?我猜這個是青蘋果味。"
莉蒂婭取出來放進嘴裏,果然是青蘋果味。
鄧布利多像個老父親一樣詢問了她最近功課方面的問題,最後在他溫和的目光中,莉蒂婭終於決定開口。
"我在霍格莫德遇見一個巫師,我幾乎是確信他在和我說您。"莉蒂婭坦誠相告。
"他什麼樣子?"鄧布利多問。
"二十多歲,絡腮鬍,藍眼睛很有神,"她想了想補充:"但我想他遠遠不止二十多歲,他可能用了變形術或者其他改變外貌的東西。"
她知道這是誰,她也想讓鄧布利多知道,但她不能讓鄧布利多察覺到她已經猜到這個人是誰。
鄧布利多沉默了,過了一會他詢問:"他還說了別的什麼嗎?"
莉蒂婭的腦海中回想起那人的話,那人提醒她注意身邊人,她隱約有了些猜疑。
"我想不起別的了,抱歉,教授,我的記憶力不太好。事實上我都忘記我來找您的目的了,讓我想想……"她好像真的在努力回想:"我想起來了!我來找您是想問——"
她的神情萬分純真:"也許您記得我暈倒那天是誰來找你的嗎?"
她不該問的,他是她的哥哥,她在他的記憶中看到他騎着掃帚來找鄧布利多教授,她應該相信他。
但她終於還是問了。
而鄧布利多給了她答案——
"是馬爾福先生。"
莉蒂婭深深吸了口氣,她把緊握的右手藏着身後,指甲由於用力已經陷入肉裏產生鈍鈍的痛覺。
"原來是他,教授,謝謝你。"
這個“他”不是馬爾福,而是湯姆·裏德爾。
原來是他,讓她記憶力受損,思考力下降。
原來是他,欺騙了她,洋洋自得地欺騙她。
他到底在掩蓋些什麼——他又爲什麼要這麼做——
"莉蒂婭,我知道這樣很冒昧,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認真回想一下和那人的談話,你知道嗎?你遇到的人,"鄧布利多沉默了一下,莉蒂婭甚至覺得他好像嘆息了一聲:"很有可能是蓋勒特·格林德沃。"
莉蒂婭垂下眼睛,終於她重新擡起頭來:"教授,我真的回憶不起來了。我覺得我的記憶像戛然而止了一樣,而且自從我從霍格莫德回來,我總覺得精神恍惚,真的很奇怪……"
鄧布利多有些驚訝,他的面色凝重:"莉蒂婭,我想他很有可能對你用了遺忘咒。"
莉蒂婭的神色哀傷,顯出幾分無助:"那該怎麼辦……"
"不用擔心,孩子,我可以爲你恢復記憶,但是你也當然可以選擇只消除遺忘咒的副作用,"鄧布利多摸了摸她的頭髮:"我知道的,對於每個巫師來說,遇見黑魔王都不是什麼好的記憶,尤其你還這麼小,你有權利選擇忘記。"
"莉蒂婭,那麼,你選擇消除遺忘咒還是去除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