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裏德爾幽幽看了莉蒂婭一眼。
莉蒂婭微微一笑:"我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說這句話時,她黑色眼眸中盛放的淚水不可控制一般地滴落下來,她滿臉都是晶瑩的淚珠,看起來悲傷至極。
那巫師越走越近了,他穿着紫金色的西裝,面容越來越清晰——
是鄧布利多。
莉蒂婭乳鴿歸巢一般撲進鄧布利多的懷中大哭。她的哭聲是細弱而哽咽的,這樣安靜又可憐的哭聲讓人們無法生出厭惡的心理。
"教授……我沒有想到,我沒想到戰爭這麼殘酷。我實在忍不住,我用魔咒修復了我的家,"她擡起埋在鄧布利多懷中的臉,但雙手仍舊緊緊抓着他的衣服:"我會被審訊嗎?我會被抓到阿茲卡班嗎?我永遠也見不到哥哥了,也永遠見不到您……"
她像個迷途的孩子,小臉蒼白,淚盈眼睫,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將要破碎。
也許是她話中的"家",亦或"見不到您"這樣的字眼激發了這位強大的白巫師具體而真切的真情。
鄧布利多用修長的手指撫摸她的頭髮:"不用擔心,莉蒂婭,不會的。第一次在校外使用魔法只是警告,沒關係的。"
她的眼神放鬆下來,但馬上又擔憂起來:"我會被記錄下來對嗎?我害怕……"
她的面容顯得非常怯弱。
"不用害怕,莉蒂婭,如果你不想被記錄下來,當然可以,你只要一會待在我身後就好。"
湯姆覺得鄧布利多此時的表情非常陌生,他從來都知道他的妹妹是鄧布利多最喜歡的學生,但沒想到鄧布利多對待她竟然如此包容。
很快,魔法部的人就來了。兩名巫師在看見鄧布利多時顯得有些驚訝。他們囁嚅着開口:"鄧布利多先生……我們在這裏發現有未成年的小巫師使用魔法,需要……警告並且記錄。"
莉蒂婭正被鄧布利多護在身後,這讓這兩名魔法部的職員只能將眼神投向一旁靜立的湯姆。
"我想你們搞錯了,是我使用了魔杖修復了一棟麻瓜房屋。"鄧布利多說。
他已經不再年輕的面孔竟然在這時散發出幾分正當少年的意氣風發,好似時間流轉,而他脣角帶着淡淡的弧度,悲傷滿足地像在彌補遺憾。
"可是,我們明明……"男巫師還想再說,但他的女搭檔快速拉了下他的袖子和他交換了個眼神。
"既然您這麼說,那就沒事了,是我們搞錯了,鄧布利多先生。"女巫師最終這麼說。她完全瞭解現在魔法部對鄧布利多的態度,黑魔王的勢力越來越強大,所有魔法部的官員都在請求鄧布利多出手。
如果這時候他們二人就因爲小小的蹤絲問題拂了這位強大的白巫師的意願,他們至少將失去這個職位。
魔法部的職員走後,莉蒂婭從鄧布利多身後出來,她的面容中全是悲傷:"很多人都死了,教授,還有瑪莎夫人也死了。"
鄧布利多並不知道瑪莎夫人是誰,但他能夠猜測到是孤兒院的職工。
在鄧布利多難得追憶的眼神中,湯姆微微看了莉蒂婭一眼,她的妹妹正同鄧布利多站在一起,她的身軀相比起鄧布利多當然很小,但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覺得他們並肩而立,而自己與他們遙遙相望。
但察覺到他的目光後,莉蒂婭轉過頭對他露出個略顯狡黠的笑容,這讓他重新安心下來。
回到霍格沃茲後,湯姆以爲莉蒂婭至少會再次因爲瑪莎夫人的死和他爭論,但令他驚詫的是,莉蒂婭再也沒有提起瑪莎夫人。
她既沒有提起,他也絕不會主動提及讓這件事情又成爲橫貫在他們心中的尖刺。
他已經非常煩憂了,對於斯萊特林密室的尋找耗費了他大多的心神,然而卻是一無所獲。
也許密室的入口藏在他一般不會靠近的地方,比如女生寢室,女生盥洗室,或者鄧布利多的辦公室……
他不得不想辦法讓莉蒂婭和他一起。
她會同意嗎?或者再次對他的行爲表示不理解?
他應該怎麼誘惑她同意呢?
他應該用帶她回孤兒院來交換她和他一起尋找密室的,但他那時竟然完全忘了。
湯姆·裏德爾這時竟然發現,他已經沒有可以用來要挾誘惑莉蒂婭·裏德爾的事物。
他好像完全拿她沒有辦法。
又是一次夜遊,又同樣沒有收穫。湯姆·裏德爾走回了斯萊特林休息室,他曾經懷疑密室的入口就在這間休息室裏,但他把它翻遍都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人在極度焦急的情況下是有些發瘋的。
湯姆甚至疑心自己沒有細細查找,他決定再找一次。
一向梳地齊整的額發被他一把拂上去,他深刻而冷峻的五官顯露無遺,有種將要發瘋的詭異美感。
"你在找什麼?哥哥。"是莉蒂婭的聲音。
他擡起頭來,莉蒂婭正穿着睡裙站在女生寢室入口,她看起來也一夜未睡一樣,精神狀態有些不好。
湯姆下意識撫好自己的頭髮:"魔杖不知道掉哪裏去了。"
他還不能讓她知道,他還沒有足夠的籌碼讓她同意。
莉蒂婭緩緩走來,站在他身旁:"又一次。"
她這麼說,語氣有些惋惜,是又一次的欺騙。
"阿布拉克薩斯和我說了很多。"
她無心詢問,但已然知曉。情陷的少年人極力想告訴心儀之人更多。
"所以呢,你準備阻止嗎?"
那個斯萊特林密室的傳說,一旦打開,霍格沃茲的泥巴種就會被消滅。
他的妹妹一向仁慈,當然了,她當然會阻止他這樣的做法。
在他內心極度的撕裂狀態下,她開口——
"不,我反而會幫助你。但前提是,”她微微沉吟,隨即說出自己的條件:“由我們一起進入密室。"
她的神色冷淡,面容漠然,湯姆·裏德爾此時竟然疑心她比自己還要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