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芬·岡特已經被湯姆施了昏迷咒,一片寂靜中,莉蒂婭環視這間令她畏懼的房屋,緩緩平復激盪的情緒。
湯姆·裏德爾面色陰沉,他捧起她蒼白的臉,神情複雜,他的臉上像涌動着壓抑的恨意,又像飽含勝利即將到來的期盼:"他說的已經沒用了,莉婭,詛咒已經沒用了,還有你,我會爲你安排好一切。"
安排好一切……莉蒂婭的心逐漸沉靜起來,看起來,他已經找好了對象,獵殺的對象。
"那個可惡的麻瓜,他該死,是他拋棄了我們。"
湯姆·裏德爾說,他不顧她的反抗,拽着她的手腕藉着家家戶戶如豆的燈光尋找裏德爾府。
很快,他們就找到了整個小漢格頓最氣派的房子。
他拉着她不請而入,裏德爾一家正在享用今日的晚餐,這個人到中年仍舊非常英俊的麻瓜男人一臉驚恐地看着他們——
"他們找來了!那個女巫的孩子……"
一對年邁體弱的老夫婦衝了上來,他們用年老的身體擋在老湯姆·裏德爾面前——
"我們可以給你們錢,我們有很多錢,只求你們放過我的孩子。"瑪麗·裏德爾哀求。
托馬斯·裏德爾顫巍巍地要來搶湯姆指着他們的魔杖:"我們的孩子沒有做錯,是那個女巫用了噁心的手段…他甚至被毀了一輩子,他有什麼錯?"
但他們的哀求和憤恨落在湯姆耳邊就像天邊一朵和他無關的雲,消散了也就散了。
他輕輕偏了偏魔杖,就讓托馬斯·裏德爾抓了個空,直直閃了腰跌倒到地上。
他的面容冷酷極了,轉過頭看她:"現在,我們來學習殺戮咒,莉婭。"
他開口,嗓音中包含了無限的怒意:"阿瓦達索命!"
屬於莫芬·岡特魔杖的杖尖閃動出一道綠色的光芒,像陰冷的蛇一般撲向跌倒在地扶着腰的托馬斯·裏德爾。
這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很快瞪着無光的眼睛徹底嚥了氣。
瑪麗·裏德爾撲到死去的托馬斯·裏德爾面前呼喊他的名字,但他已永生不能迴應。
湯姆揮舞着魔杖的右手就在她的眼前,這隻手,曾經刻意揹着身後等待着她牽上來,曾經輕柔地撫摸她的頭髮,曾經與她十指交握在黑湖的夜色下留下躍動的痕跡。
但現在,它殘酷地結束了一個人的生命,就在她面前。
"學會了嗎?莉婭,你很聰明,但這個魔咒很難,沒有關係,我再爲你演示一次。"
"湯姆!你不能……"
她的音量被他喊出口的"阿瓦達索命"徹底掩蓋住,瑪麗·裏德爾尚在搖晃在托馬斯·裏德爾的身體叫着他的名字,下一秒她在綠光中永遠逝去。
他們的父親從他死去的父母的屍體後面跑出來,他失了智一般跑向大門,瘋狂地拉扯着想把門打開,但他打不開。
這扇門,只要湯姆·裏德爾不想讓他打開,他永遠也打不開。
"你明白了嗎?現在該你了,莉婭。"他把魔杖遞到她手中。
"他沒有錯,他不應該死……他被奪去了戀人,被迫和一個女巫相愛,湯姆,他的行爲是可以原諒的……你不應該這樣,我們現在就讓他一忘皆空,再去修改岡特的記憶,然後我們馬上回家,你不能被抓走。"這一刻,莉蒂婭的眼神非常冷靜。
她揚起魔杖,正要對他們的父親施展遺忘咒。
但湯姆抓住了她手中的魔杖:"你必須殺了他!"
"我還沒有聽過我必須要做的事情!除了我自己!沒有人能要求我!"她咬牙看着他。
她怎麼不瞭解他的企圖?早在她從桃金娘口中得知他縱容蛇怪殺死了桃金娘後,她就處處留心他的行爲。
他總是抱着那個日記本,他奪走她從桌上拿來的書。
《尖端黑魔法揭祕》,她在一晚上把這本書翻了個遍,終於知道了應該如何解釋他的異常——
魂器。
他早已經分裂了自己的靈魂,製作了魂器,而現在他還想讓她殺死他們的父親來分裂靈魂。
"很好……很好……"湯姆怒極反笑,"我不會再縱容你,今晚就是你不想殺他,也必須殺了他!"
他極端的笑容沉靜下來了,化爲一種如死亡一般的決絕和冷然,他像下定了決心一般。
就是你不想殺了他,也必須殺了他。莉蒂婭的腦海中再次閃現出這句話。
奪魂咒!他要使用奪魂咒!
他的黑眼盯着她,就像盯着一個弱小的獵物,他馬上就要念出口了——
"魂器!"她大喊。
她突然蹦出的這個詞讓他眼中的森然龜裂破碎,莉蒂婭繼續說道:"你以爲當真瞞過我了嗎?你已經制作了魂器,現在還要分裂我的靈魂。"
湯姆把食指上戴着的岡特家族的戒指取下來,放到自己的手心中:"我已經爲你選好了魂器,我會爲你製作,你什麼也不用擔心,莉婭,"他的雙眸猩紅,閃動着瘋狂的光芒,"我已經爲你嘗試過了,不會有問題……"
"你不明白嗎?魂器就是最大的問題!我不想,我不願意,你不能逼我……"
"你會死!"他想用右手撫上她的臉龐,但被她躲開了。
見此,他重新把戒指套在自己的食指上,用左手強按住她躲避的臉,金屬的戒指就硌在她的側臉,冷硬的像寒冬裏的冰。
湯姆用右手撫摸她的臉:"只要你殺了他,我們都可以永生,"他猩紅的眼竟然流出一滴淚,"我不能接受你死去,莉婭。"
他已經瘋了,這一瞬間,莉蒂婭這麼想。
她看向窗外的夜色,明月懸掛在枝頭:"留給我們的時間還有多久呢?"
只要天一亮,魔法部的人就會察覺到,如果到時候他們還沒有離開,等待他們的就是阿茲卡班的攝魂怪。
"你殺了他我們馬上就可以走!"湯姆·裏德爾逼視着她。
他脖頸上的青筋暴起,宣召着他剋制欲出的極致憤怒。
"放過他吧,哥哥……"她拉住他的衣角,"就算你爲我做成了魂器,我的這具身體仍然會死亡。"
"但你的靈魂還在,哥哥會復活你。"他這麼說。
"如果你現在讓我分裂靈魂,我分裂出來的靈魂只會憎惡你!怨恨你!"莉蒂婭回想着書中的介紹,"哪怕你把那部分的我復活,我也永生不會原諒你!"
她這樣的話終於讓他泄了氣,他宛若被掐滅了最後一絲希望一般,黑眸中的紅光褪去,留下的只有寂靜的死然。
"我們還可以想辦法,我們的時間還多不是嗎?"她拉住他垂在身側的手,"放過他吧,哥哥,他是我們的家人。"
他們的父親早已看準了風向,躲在她身後,在她的勸說中,裏德爾府的大門打開了——
他像將要渴死的魚追求水源一般,快速跑向大門,終於,他快要跑到了……
湯姆·裏德爾低垂着頭,他蒼白的面龐隱於一片黑暗之中,使人難以看清其中的神色。
哥哥,他是我們的家人。
真可笑啊,我們的家人……
我們是彼此唯一的家人,我永遠也不會離開。
唯一。
離開。
他倏然擡起了臉,他們的父親正攀住了門沿,將要衝出去,他佈滿陰鬱的臉緩緩綻出一個輕鬆又詭祕的笑意——
"阿瓦達索命。"
老湯姆·裏德爾的頭磕在堅硬的地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宣告了他荒唐不堪的一生的結束。
只差一步,他就能邁過這扇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