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如嘴上說着只是路過的,沒有半點要離開滑板公園的意思,而且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看着顧淮教社員做ollie,嘴邊掛着詭異的微笑。

    任休原本還想坐着,看到這尊大佛在,一時半會兒沒了摸魚的膽量,拿起滑板往顧淮那邊走去。

    他湊到顧淮身邊,小聲叭叭:“顧淮,沈宴如怎麼老是盯着你,還用這麼怪的表情看着你,是不是她準備要謀害你啊,那你可要小心了!”

    顧淮回頭瞄了眼,繼續對社員說動作要領,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沈宴如在背後盯着我、想害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你只是見得少罷了。”

    對她來說,沈宴如掛着迷之微笑在背後凝視着她,已經是很尋常的事情了。

    她已經從一開始的擔驚受怕到現在風輕雲淡了。

    畢竟——沈宴如就跟鬼一樣,雖然恐怖是恐怖了一點,沒有謀害過她的命。

    任休服了顧淮的淡定,自己無法直視那樣的目光,替顧淮感到頭皮發麻,默默走開到另外的空地練習去了。

    早上的時間過得緩慢,烈日逐漸破開雲層,炙熱的陽光打在穿着黑色短袖的顧淮身上,無疑就跟火燒般燙着她的後背。

    顧淮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體感,僅僅只是動動肩膀,讓布料能夠別貼住脊背,就抹去臉上的汗,不斷突破ollie的高度了。

    作爲旁觀者的沈宴如坐在廕庇下,單手拿着小風扇乘涼,表面上不說什麼,手心已經替顧淮捏了一把汗,雙拳不自覺地捏緊了。

    她垂下眸,不再看顧淮,怕自己又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十一點半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顧淮看了眼手機,抱起了滑板,對社員說着。

    任休拿起自己的斜挎包,從裏面拿出了一塊小巧可愛的指尖滑板,塞到了顧淮的手心裏面,笑道:“大滑板你能玩得這麼好,我相信小滑板你也可以玩得很好!”

    顧淮捏起小滑板打量了幾眼,露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謝謝你,哥們。”

    坐在離他們幾米距離的沈宴如:“……”

    眼睜睜看着別人挖牆角,沈宴如卻只能憋住,默然坐在原處。

    她的眼神逐漸冷了下來,感受到她目光的任休打了個冷戰,回頭一看,她已經移開了視線看着自己的手機。

    顧淮把小滑板塞進了自己的斜挎包裏,喝了口水,擡腿就準備走,被沈宴如叫住了。

    沈宴如指了指一個方向,道:“我知道那邊有個潮牌,樓下的那家炸雞店做的炸雞很好喫,不如我們一起去喫個午飯吧?”

    話音剛落,沈宴如甚至眨了眨眼,笑得很嬌美,就跟對着顧淮放電似的。

    顧淮感覺自己心跳都要被氣得加速了,連忙擡眼看天,拒絕:“不要!炸雞很上火,還很膩。”

    每次沈宴如和她說話的時候,都不能好好說話,非得突出自己的這張漂亮的鵝蛋臉魅力很大是不是?!

    她已經習慣性地在沈宴如說話的時候眼神四處飄了。

    沈宴如被拒絕了也不生氣,又問:“那你想喫什麼呢?”

    顧淮停下了腳步,無奈地叉起腰:“……我說,你這個叼毛是不是必須要和我喫午飯?”

    死對頭一起喫飯,這要是傳了出去,別人只會覺得她這“死對頭”三個字的含義只是普通的朋友。

    沈宴如點頭如搗蒜,充滿期待地看着她。

    她又搖頭:“我估計你還沒喫完飯,就已經被好多個男人要微信了,我會覺得很煩。”

    沈宴如有備而來,從褲袋裏拿出口罩,戴上了,笑着說:“只要我戴着口罩,他們就看不見我了。”

    說完,顧淮手裏也多了一個口罩。

    “你也戴着,免得被別人追着要微信!”沈宴如笑得眯起了眼睛,語氣卻很堅決,不容拒絕。

    她實在是沒有別的拒絕理由了,看着沈宴如,嘆了口氣。

    顧淮心裏面不斷催眠自己“算了算了就喫這麼一次,也不是什麼大事,就當是讓沈宴如別再煩我好了”,表面上則平靜地點頭答應了沈宴如。

    兩人相識多年,這還是第一次共同喫午飯。

    ……

    坐着公交車來到最近的一個商業中心,沈宴如拿起手機,打開某點評,介紹幾樓幾樓有個不錯的餐廳可以試試。

    顧淮凍起臉,推開了沈宴如的手機,不再看沈宴如的手機屏幕,大步流星往裏面走,邊走邊說:“隨便找一個你覺得可以的就行了,不用問我,我也不挑食。”

    沈宴如很愉快地帶着顧淮來到了三樓的海南椰子雞。

    以往逛商業中心壓根不會看這個餐廳一眼的顧淮一時無語,心道:我可以接受椰子汁,也可以接受蘸着姜蔥蓉喫雞,但是椰子雞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淦!

    點完餐之後,體貼的沈宴如要幫她做醬料,她一愣,拿起自己的蘸料碟子,一溜煙跑了。

    原因無他,她腦子一熱,接過了沈宴如遞給她的碟子的時候,碰到了沈宴如溫熱的指尖,觸感很奇特,奇特得讓她不由得心臟猛跳。

    想來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碰過沈宴如的手指,就算是以前拉住摔倒的沈宴如,都是直接攥住手腕和手臂的。

    而愣在了原地的沈宴如緩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顧淮突然跑路,似乎是因爲不小心碰了自己的手指。

    顧淮這麼純情,幸好沒有讓別人得了便宜。

    ……

    顧淮端着攪和半天才攪和出來的蘸料回來,剛好服務員已經把椰汁和雞肉都放入了火鍋裏,兩人只需要等雞肉熟透就好了。

    沈宴如還點了兩杯椰子布丁,此刻已經拿起甜品勺子挖了一口吃了起來,讚賞道:“這個果凍果真是不錯,你也試一下。”

    “嗯,”顧淮正好餓了,挖了一大勺塞進嘴裏,椰子的香氣在口腔裏久久不散,帶着夏日海邊的氣息席捲而來,“是不錯。”

    兩人沉默着把布丁給喫完了之後,顧淮忽然想起了什麼,臭起一張臉,說:“昨天那個宴會里,我看到你的未婚夫在和別的女人調情。”

    出乎顧淮意料的是,沈宴如表現得很冷靜,似乎早就已經知道了。

    沈宴如將最後一口布丁放進嘴裏,含了一會兒,等它化在嘴裏之後,才道:“所以說,指腹爲婚的婚約註定是失敗的。”

    顧淮也點頭表示贊同。

    難得有這麼一句話,是她覺得沈宴如說得很對的。

    旋即,她又疑惑了起來——沈宴如早就知道自己未婚夫是渣男,照理來說不是應該跟父母說明,把這莫須有的婚約給甩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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