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降價到三毛，的確招到了幾個人過來買，可跟江陶那邊比起來卻還是差遠了。
“五毛錢兩串，糖葫蘆五毛兩串了啊！”又降了五分錢，但依然沒幾個人過來。
任憑他喊得多大聲，人們好像都聽不見似的，徑直就朝着江陶那邊走了過去。
中午剛過，江陶就把東西都給賣空了。
凍梨跟凍柿子不太好賣，她便便宜了些，搭着糖葫蘆跟糖雪球給賣了。
看似少掙錢了，但架不住走的量大，合下來，也是挺可觀的。
“虎子，坐好哈，咱們走嘍。”
江陶騎着車載着虎子經過公園門口，那男人就一直看着她，他的眼神很兇，但江陶卻不怕。
她又沒做什麼虧心事，賣東西就是各憑本事，咋地，還就只能他賣，別人都不能賣是唄。
冷冷迎視上去，江陶眼神坦蕩無懼，慢慢男人錯開了目光。
“走，咱們去百貨大樓逛逛。”
回去途中，路過百貨大樓，江陶想去繞一圈。
多花了一分錢，讓門口看車子的幫她看好車上的東西，江陶帶着虎子走了進去。
說是大樓，其實就兩層，一層賣食品、日化用品跟衣服鞋帽這些，二層則是大件東西，鐘錶、自行車、縫紉機以及家用電器。
江陶在鐘錶櫃檯看了看，看中一塊兒申城牌小盤全鋼手錶。
“這個多少錢？”
“160。”
錢倒是不多，但這東西貌似還得需要票，而這個票又是比較難弄到的。
她也就只能先看看了，等把錢掙夠再說吧。
“這個表不適合你。”隨着這句話，撲鼻而來的是濃濃的香氣。
江陶扭頭看向林梅，林梅指了指櫃檯裏另一塊表：“這個鏈大，你能戴的上，那塊鏈太小了，你戴不上。”
“謝謝林姐好心提醒，我今天沒打算買，就是過來看看。”江陶指了指她看中的那塊表：“我現在確實是戴不上，但不代表我以後也戴不上，沒準哪天我就能戴上了。這人一輩子好幾十年吶，凡事都說不準。”
她聽得出林梅是在奚落她胖，她若是因此氣急敗壞，反而更讓人看笑話，而且她也真的不生氣，沒有必要。
別人瞧不起她，爭辯沒有用，好好努力，終有一天她會讓他們驚豔。
“陶姨，我想去那邊。”虎子拉了拉江陶的手，在她看向他時，指向電器櫃檯那邊：“那兒有個盒子會說話。”
“是啊？走，咱們過去看看，看看是什麼樣的盒子還會說話。”江陶揉了下虎子的頭：“等我跟這個漂亮阿姨打聲招呼啊。”
江陶笑看向林梅：“林姐，我帶孩子過去看看，你忙哈，有空到家裏去坐。”
又拽了下虎子的手：“虎子，跟阿姨再見。”
“阿姨再見。”
走出去幾步，虎子拉了拉江陶的手：“陶姨，你蹲下，我跟你說悄悄話。”
江陶彎曲膝蓋，半蹲下身，對虎子苦笑：“你陶姨我蹲不下，你這樣跟我說。”
江陶開心的扭頭在虎子臉上親了一口：“小可耐，有眼光。”
“小林，你認識啊？”鐘錶櫃檯的售貨員問林梅。
林梅還因江陶的態度跟她剛纔的那一番話懵着，下意識點了點頭：“昂，一宿舍區住的。”
“這娘們天天喫的啥，咋這胖？”售貨員捂着嘴笑：“都快頂我倆了。那腰那腿，嘖嘖……就她那胳膊，還想戴申城小鋼鏈，我看咱這最大的那塊大海燕，她也夠嗆。”
“可不是，對自己沒點數。”林梅對着江陶的背影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人人都說她最近變化挺大，今兒一看，還真是，不過就算是變了點，也還是土雞。
土雞就是土雞，啥時候也不可能變成鳳凰！
江陶全然沒在意林梅會怎麼想她，她跟着虎子到了電器櫃檯前，虎子指向櫃檯後襬放的貨架第二層：“陶姨，就是這個盒子。”
“小朋友，這是半導體收音機。”這個售貨員挺好，見虎子好奇，還給他演示了一番。
“同志，我能看下嗎？”江陶問售貨員。
“行。”售貨員從貨架上給江陶拿了下來，放在櫃檯上。
“這是四管的？”江陶大概翻看了下，跟她小時候姥姥家那個簡直一模一樣，都是那個廠子生產的，也都在正面的面板上印着“敬祝偉大主席萬壽無疆”的紅色字樣。
“是，你還挺懂。”
江陶笑了下：“這多少錢？”
“三十五。”
“好，麻煩你先放一下。”
江陶又指向貨架上第三層放着的那個小電視：“這電視多少錢？”
“一千二百八加八張工業券。”
“媽呀，電視要這麼貴啊？”
電器櫃檯正好在樓道口處，路過兩個姑娘，其中一個驚訝的看向這邊，又扭頭羨慕的看向旁邊的人：“佳歡，我記得你家那個電視比這個還大點，那不是要更貴？”
“我不知道噯，是我爸的朋友從京海給弄過來的。”
隨着倆人下樓，江陶便聽不到倆人說什麼了，不過只是短短一分鐘，她卻對家裏擁有電視的那個姑娘印象挺深刻。
自然不是因爲她家擁有電視，而是這姑娘跟搶走她第二任男友的那個小婊砸實在是長得太像。
讓她差點誤以爲就是她，衝上去狠狠甩她一耳光。
要不是虎子恰好拽了下她的手：“陶姨。”
“嗯？”江陶看向虎子。
“陶姨，我能不能跟你借三十五？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的。”
江陶把虎子拉到樓梯口，那裏有臺階，能坐，將小傢伙摁着坐下，江陶坐在了旁邊，豎起兩根手指：“兩個問題，借三十五要幹什麼，想買那個半導體？你說要還我，怎麼還我？如果你的理由能讓我信服，我就答應借給你。”
“我想買那個半導體送給我爺爺，他可喜歡聽評書跟戲了，只要大隊裏放廣播，他就要過去聽。”
虎子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