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酒瓶子？”江陶笑了下：“來，虎子，陶姨給你算個賬啊，兩個酒瓶子是一分錢，二十個酒瓶子就是一毛錢，二百個酒瓶子才一塊錢，那三十五塊錢得多少個酒瓶子？”
虎子掰了半天手指頭，最後茫然的看着江陶搖了搖頭：“陶姨，我不知道。”
“七千五百個。你一雙手是十個手指頭，你得來回這麼掰三百七十五次。”
見虎子還不能完全理解，江陶站起身，拽起虎子：“走。”
回家路上，江陶陪着虎子又是翻垃圾堆，又是刨下水道，一共才撿到了三個酒瓶子。
將三個酒瓶子放在虎子面前，江陶看向虎子：“虎子，陶姨再給你算一筆賬，假如你每天都能撿到三個酒瓶，那撿夠七千五百個，就需要2500天，一年是365天，你得一天都不拉的出去，足足撿將近七年纔行。”
虎子張大了嘴。
江陶繼續說：“而且你每天還不一定能撿到三個，今天是我陪着你，尋找的範圍比較大，你自己的話，就只能在家附近找，那這個時間就更長了。
另外三十五塊錢可不是小數目，我放在銀行每年還能有利息，借給你的話，我就會損失一部分錢，那我應不應該把這部分錢也跟你算呢？”
虎子點點頭：“應該。”
“那照這麼算的話，你得撿多少年的瓶子啊？”
“十年，但也有可能會短點，我會長大，我可以去的更遠，也可以撿更多的瓶子。”
江陶點了點頭，虎子這麼點就能快速想到這個，着實不容易：“行，我可以借給你。”
“謝謝陶姨。”虎子開心的朝江陶鞠了一躬。
江陶鼻子有點發酸，爲虎子的孝順跟懂事，但該說的還是要說：“先別急着謝我，借給你我可不白借，是有條件的。”
豎起一根手指：“第一，借人錢財都需要寫借條，你還不認多少字，自然也寫不了，那也不能沒個憑證，你得給我你最重要的一樣東西作爲抵押。”
“最重要的東西？”虎子想了下，從上衣領口處拽出一條紅繩，從脖子上取下來，遞給江陶：“陶姨，這是我娘給我的，你可不要給我弄丟了啊。”
江陶看了下，是一個桃木牌，上面一面雕了條狗，另一面雕了個淮字，雕工不算精湛，不過能夠看出雕刻人的用心。
“好了。”江陶重重在自己手掌上印了一下，舉起給虎子看：“憑證我已經收到了，這個你可以拿回去了。”
將桃木牌給虎子戴到脖子上，又給他放進衣服裏，江陶在虎子胸口拍了拍：“這個東西你一定要收好，等把錢還完了，還得拿着它來陶姨這裏解除憑證，知道嗎？”
“好。”
“那我們接着說第二個條件。”江陶豎起兩根手指：“你每天出去撿酒瓶，我要跟你一起去，我得看看你有沒有偷懶。”
江陶颳了下虎子的鼻子，虎子揉了揉，指着江陶：“陶姨，你說謊。你纔不是怕我偷懶，你是怕我出事不安全。”
江陶：“……”這小機靈鬼！
“陶姨，這個不用你說。”
虎子說得對，這個其實還真的不用她說。
江陶每天會教虎子認幾個字，再讓他寫下來，還會讓他背一首古詩，另外還會讓他寫數字。
虎子都特別認真的完成了，而且這孩子挺聰明，江陶基本只需要教一遍就行。
既然答應了虎子，第二天江陶就抽空去把收音機買了回來。
虎子小心的摸了摸後，轉身噗通就給江陶跪下，重重磕了個頭。
“你這孩子，這是幹什麼？”江陶把虎子給拽起身，給他揉了揉額頭，都青了，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又給他拍了拍膝蓋上的土：“男兒膝下有黃金，你爺爺沒跟你說過嗎？”
“可爺爺還說別人有恩於我，跪下磕個頭不丟人。”
江陶無法反駁，只得將收音機遞給虎子：“以後這就是你的了，收好。等再回去時，咱們給爺爺帶回去。”
“嗯。”虎子重重點了點頭。
一是要跟虎子一起撿瓶子，二是聽說最近發生了幾起偷孩子的事，江陶出去擺攤不敢再將虎子獨自留在家中了，便帶着他一起去。
怕虎子冷，她在車上弄了個小爐子，倆人能喝上熱水，還能烤紅薯跟土豆喫。
碰到有孩子要買，江陶也會往出賣。
轉眼就到了週日，一大早，江陶就帶着虎子往建華路騎去。
根據宋雲華告訴她的，一直往東騎，上一個大坡，過了鐵路差不多就到了。
擺攤的不多，不過東西倒是挺全，有賣自家農貨的，雞蛋粉條花生一類的，有賣土產的，還有賣布的。
江陶沒固定在一個位置，而是一直騎着過來又過去，不停的叫賣，這樣生意會好些。
只是沒想到又碰到了在公園門口的那個男人，男人一看到江陶，臉色立即黑沉了下來，江陶則笑着跟他打起招呼：“大哥，你也過來了啊。”
男人沒理江陶，轉身騎車去了另一個方向。
“陶姨，這人這麼討厭，幹嘛理他。”
“又不是血海深仇的仇人，爲什麼不理？虎子，你記住，這人跟人之間的關係誰都說不準，今天有可能是敵人，明天就有可能變成盟友。而且這人在世上，多一個朋友要比多一個敵人強。”
江陶這次給想錯了，過來買東西的人是不少，但人們都是直奔自己想買的，買完就走，也沒多少帶孩子的，自然她也就沒賣出去多少。
“哎，姑娘。”正準備回去，江陶被賣花生的大爺給叫住了。
“叔，啥事？”
“你…你這個糖葫蘆能不能給我一串？”大爺往起提了提他手中的籃子：“我拿我這花生跟你換。”
“行。”
大爺的花生是兩毛三一斤，想換江陶一串大的拉絲糖葫蘆，給了江陶三斤，江陶另外給了他幾個糖山楂。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