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你有推薦的嗎？你店裏哪樣賣得好你應該最清楚，我不可能每一樣都要，選一些平常大衆又好賣的品種。”
“那蒸糕、雞蛋糕、桃酥、餅乾都不錯，過幾天我還打算做麪包，我覺得這幾樣人們接受度比較高。”
“嗯，跟我想的一樣，不過我覺得每天來上兩種就行，我這裏買點心的人少，而且畢竟我們還有不少糕點廠的點心。”
江陶能明白錢援朝的意思，城西人們的條件不比城東，另外如果是沒喫過她店裏東西的人，還是更願意買糕點廠的東西。
比起私人小店，人們自然更相信國營廠，而供銷社作爲國營單位，肯定也會更偏向國營的糕點廠。
江陶不着急，也不貪心，目前只要能上了貨就行：“錢叔，來三樣吧，餅乾固定下來，我們的餅乾好喫還能放得住。另外每天再送來兩樣現做的點心，輪着送，比如今天是蒸糕跟桃酥，明天就是雞蛋糕跟麪包？”
“行，這樣挺好。”
“那零食您這邊考慮上點嗎？”
“上點，你那個薯片跟糖都不錯，醬肉滷菜也挺好，再來上這幾樣就行了。”
“好嘞，那醬肉滷菜每天也是現送，薯片跟糖都能放得住，您看貨不多了就跟我們送貨師傅說，我們一兩天就會給補貨？”
“可以，餅乾、薯片跟糖我都先要上二十斤，點心一樣十斤，醬肉滷菜五斤。平常這個量也就差不多了，等過節時候要增多少再說。”錢援朝看向江陶：“小江，你給我報下你的價？”
江陶給錢援朝的自然是批發價，每一樣都比她店裏的零售價降了三毛。
別看只有三毛，這個利潤已經很可觀了。
她事先打聽過，糕點廠那邊只讓出了一毛二的利潤。
可沒想到錢援朝卻眉頭緊皺，輕輕搖了搖頭。
江陶蹙了下眉，這是不滿意？
她看錢援朝是個痛快人，直接報的最低價，要是這還不滿意的話……
“你這個報價太低了。”
“啊？”
江陶懵了，她做了這麼多年生意，還是第一次碰到嫌報價低了的。
錢援朝拿過一張紙，在紙上寫了個數字，拿筆尖點了點：“你給我這個點就行，等去跟百貨大樓老李談的時候，你也給他這個點，但要再單往上再給他加幾個點，這個人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你不單給他點的話，就算有我們的關係在，也談不下來。”
“謝謝錢叔。”
錢援朝能這麼爲她考慮，江陶很是感激。
“噯，謝啥？”
錢援朝擺了擺手：“要說謝，得我跟越東他媽謝謝你纔是。
越東是我跟他媽的心病，我倆也沒啥想法，就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
可因爲是個啞子，他沒少遭人白眼欺負，性子也就越來越彆扭。
我們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沒辦法啊。
那天從你店裏回來，他看着挺樂呵，還破天荒的跟我們說了他想去你那兒當學徒工。
可能你覺得過了，但我跟他媽心裏是真的高興啊。”
錢援朝嗓音有些哽咽，他平復了下心情，接着對江陶笑道：“小江，我吶，也就這點能力，再其他的，我也幫不上你啥了。”
讓她在供銷社上了貨，給她留了不少的利潤，最重要的就是告訴了她該咋打開百貨大樓的路子。
又敲定了一些細節，錢援朝給江陶開了條子。
這會兒國營單位都沒合同這種東西，幹啥都是條子。
所謂的條子，就是蓋着公章的紙條。
後天一早開始送貨，今天明天她得把原料給備齊了，正好等一會兒回店裏，她把所有原料盤一遍，看看都缺啥，缺多少。
“桃子。”
江陶的小名叫桃子，而且她聽出是宋雲華的聲音。
左右找了下，最後見宋雲華在馬路對面朝她揮手。
“你咋在這兒？”
“我要去醫院看個人，路過，正好見你從裏面走出來。”
江陶這才注意到宋雲華的車把上掛了兩瓶罐頭跟兩桶麥乳精。
“你喫飯沒？”
“沒吶。”
“那正好，你跟我一起去。”宋雲華拉住江陶的手：“出來我帶你去喫燒麥，這附近有家國營飯店，裏面的燒麥做的不錯。”
“我去不合適吧？”
“有啥不合適的，又不是外人，你也認識。”
“我也認識，誰啊？”
“馮記者。”
“嗯？馮記者？”
“我忘跟你說了，那天我救的正好就是他們一家。”
馮佳歡他們一家到外地去走親戚，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沒想到正好宋雲華路過，救了他們。
“這麼巧。”
“是挺巧的。”
等到了醫院，沒想到還有更巧的，李東森竟然是馮佳歡的舅舅。
“你咋都不跟我說？”李東森問宋雲華。
宋雲華淡聲回道：“這事沒啥好說的。”
“這麼大的事叫沒啥好說的？你救了人！這是見義勇爲的好事啊！”
李東森指着宋雲華，看向馮家一家三口，無奈又有些恨鐵不成鋼：“今兒要不是我正好碰見了，這事我都不知道。你們說說這小子哈，做了好事總是這樣。”
馮佳歡附和着抱怨：“就是，之前在沽北我要採訪他，他就光顧着在那兒刨土，理都不理我。”
“做好事不爲名，這纔是大丈夫所爲。”馮佳歡的父親馮致遠看着宋雲華的眼神很是滿意。
但轉而見宋雲華身邊站着江陶，他眼神中便多了幾分惋惜。
可惜結婚了，要不然這真的是個好女婿的人選。
“馮部長，讚譽了，不敢當。”宋雲華把東西放下：“你們都挺好的我就放心了，我和愛人還有事，就不打擾先走了。”
“彆着急啊。”馮佳歡的母親李紅萍招呼到倆人：“過來坐，哪有放下東西就走的道理，再說了，該是我們謝你纔是，你咋還帶着東西過來呢？”
“噯，你過來，咋也不拿點你店裏的東西？”馮佳歡掃了眼桌上的罐頭，完全不感興趣，她看向江陶：“我想喫那個泡芙了，你下午給我送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