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說,“每當一人將另一人的能量佔爲己用時,她影響世界走向的力量就會越大,相應的,另一人影響世界走向的力量就會越小,他們難以改變他人的行動和想法。”
陸時山頓了一頓,“所以,配角不是天生就是配角,只是因爲他們的能量被搶走了,主角不是天生是主角,而是因爲他們搶走了別人的能量?”
079見她一點就通,有些滿意地說,“對。”
陸時山:“唔,好罪惡。”
079:“這就是生存法則。”
陸時山笑,有點中二。她又說:“但是你這不符合歷史唯物主義觀,歷史是由人民羣衆創造的,時勢造就英雄,除非”
079說:“是的,偉人也是人民羣衆中出來的,屬於羣衆的一部分。”
陸時山表示明白,山洞中黑漆漆的,月光漸漸擴大到身前,照亮了染着血的土地,“那麼反派呢?專門搶走主角能量的嗎?”
“有另一套衡量標準,”079說,“反派不一定是心狠手辣、奸惡殘忍,他們可能足智多謀、運籌帷幄,甚至比主角還能夠隱忍謀劃。”
“他們是反派,不是他們有多麼壞,僅僅是因爲他們站在了主角的對立面。”079差不多將宿主守則的內容解釋完了,“而主角,是整個世界最大的能量體。”
陸時山終於問出這個問題,“那你說祁酒她反派,到底反在哪裏呢?”
“原世界線中,她最後會叛出師門,以身祭世,引出鎖魂淵中所有魔種,如果不阻止,不管是正邪兩道都是毀滅,這個世界將混亂不堪。”
陸時山關心別的:“那麼她會死嗎?”
079回答:“被陸師姐一劍穿心。”
陸時山:“啊。沒有反抗麼?”
079語氣並無波動:“沒有。”
陸時山沉默了,月光在她臉上明明滅滅,骨像極佳的面容上是幽蓮似的孤傲,清冷眉眼若含星辰,薄脣挺鼻好似潤玉,她突然淺淺一笑,眉眼中卻多是冷淡和安靜。
079差點兒被她的美貌怔住,它忽然覺得,她好像總是有目空一切的漫不經心。
她身上有陸師姐沒有的那一份灑脫,好像什麼也束縛不住她,師恩不行,道義不行,正邪不行,所作所爲不過是防止被祁酒看出來陸師姐下的另一個人。
不過或許也正是這樣,才能做到陸師姐做不到的事情,否則,完全是陸師姐的做派,再能回溯時間,也不過會重複滿是遺憾的結局罷了。
只有跳脫出常規的情感之外,才能走出不一樣結局。
079甚至覺得,這纔是正常的,誰會對剛來到這裏沒接觸多少的事物、人物動真情?她現在想的大概和自己一樣,儘快完成任務,好回到宿主空間,畢竟這裏不是她的世界。
但她偏偏對祁酒不同,爲什麼?
“唔,小九,我想抽菸,你有嗎?”
079頓時就想抽她:“……有也不能給你。”
這是修仙玄幻世界。
“嗯”陸時山微微仰起頭,脖頸如玉竹埋雪,細小的喉骨輕輕動了動,嗓音清淺,“原來遺憾在這兒呢。”
079問她,“你知道怎麼降低遺憾值了?”
“醒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落葵慢條斯理地傳音道。
陸時山沒有說話,又與蘇南卿那雙金瞳對上視線,兩廂沉默了一會兒,她平靜地說,“該拿的你們都拿了,還留下我做什麼。”
落葵和蘇南卿此刻也不是全盛狀態,方纔搶過林溫從深淵之地中取出的上古仙劍費了好一番功夫,又忙着擊退九嬰,還沒讓劍認主呢,就被祁酒趁火打劫給奪走了。
落葵笑了一笑,說,“自然是有用的。”
陸時山見蘇南卿有些氣息不穩,傷口滲出血,面紗也不知落到哪兒去了,露出那張清韻動人的臉來,眉眼之間似有安心之意,想來是尋到了她想要的靈種。
陸時山問079:斷脈魂玉在哪裏?
079:在落葵身上。
安靜的洞穴中忽地震落碎石,落葵挑眉,來得還真快,她擡手捏了個訣,兩人雙雙隱去了身形。
祁酒追着二人而來,見了靠在那裏的陸時山,卻不見其他人影,真當她是傻子?
她召起仙劍斬落洞口那處鐘乳石,劍氣有形劃出一道湛藍冷光,洞中轟然作響,冷聲道,“滾出來!”
079:啊她做什麼?山洞塌了不得把你活埋?
陸時山:她有分寸。
079:你真夠信任她哈。
一時紅芒乍起,兩道真氣轟然相撞,祁酒被逼得退了半步,立刻亮起光幕,可強勁的真氣撞得太極光幕時隱時現,祁酒當機立斷收了光幕,冰冷的茶色眼瞳盯住紅芒。
落葵遲疑了一瞬,祁酒趁着這一瞬腳步一點,徑直踏入洞中,並指成劍,直衝陸時山而去,劍氣鋒芒畢露,蘇南卿忽地出手,“叮”一聲將其彈了開。
祁酒冷哼一聲,這狐狸精倒是要緊得很。
079見陸時山一眨不眨地盯着祁酒,說,你就幹看着?
陸時山:我什麼也做不了呀。
079:她打不過她們兩個的。
陸時山:我知道。再等一會兒。
祁酒施訣完畢,劍尖一轉刺向蘇南卿,蘇南卿七尾猛漲,如水幕一般硬扛住了磅礴劍意,一時塵土飛揚,交手不過幾息之間,祁酒已經躍至陸時山身旁。
阿狸早就被這麼大的動靜給驚醒了,在陸時山身旁嚇得瑟瑟發抖,那佛珠已經不見了,帶着血絲的一目隱隱泛着金色。
祁酒一人對上修爲較高的落葵和蘇南卿,迎得十分喫力,身上愈多傷口,那柄仙劍大顯神威,卻依然難以抵禦二人進攻。
“陸師姐,你既救我一次,我若對你不管不顧,倒顯得我無情無義,”祁酒低了茶色眼眸,對上她的雙眼,一笑,“你說是吧。”
“低頭。”
“什麼?”祁酒很明顯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陸時山屈腿一勾她的膝彎,引得祁酒重心不穩,祁酒毫無防備地被她撂倒,跌落在她懷中,美目一瞪正要責罵,卻感到凌厲殺意自頭頂而過。
細如雨絲的鋼針“唰唰”幾聲越過她們,密密麻麻地深深刺入石塊之中,鋼針尾部不停顫動着,激起陣陣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