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也恨得直掉眼淚。
張建設看到自家女兒和老婆受這委屈,腦袋一熱,就要抄着傢伙去趙家討個說法,被自家大哥和三弟拉住。
張老頭抽了口旱菸,說道,“別吵了,一會你們跟着我去趙家要個說法去,這事,怎麼也不是我們家的錯,咱們也沒必要退讓。”
米春兒默默點點頭,自家姥爺思路很清晰,如果憋下去這口氣,纔是喫個啞巴虧,有可能自家其他姑娘名聲也要跟着受損。
當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反擊回去。
自家姥爺姥姥帶着三個舅舅,還有二舅媽,張雲一起去了趙家討要說法,其他孩子被安頓在家裏不讓亂跑。
米春兒回到了自己屋子裏,直到接近十一點,張雲纔回來。
米春兒沒說話,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具體情況等明天飯桌上就知道了。
一大早,倒是飯桌上氣氛緩和了過來,張雲不再哭哭啼啼,連錢燕秋都不再愁眉苦臉。
看來這事處理得不錯。
米春兒沒再多問。
三天後,她再次去了黑市。
她先是在黑市門口晃悠了半天,和以前無異,這才放下心來,交費入場。
離了老遠就看見了王五,他顯然也看到了米春兒。
“大妹子,你今天又來了,你要的書我給你弄到了,你今兒手裏有啥好貨呢?”
王五搓着手問道,要說最近黑市是真不太平,一羣人都在暗下追問這批貨的貨源。
“還是以前的貨,還有最後一批。”
王五心裏頭有些失望,隨即又想到沒啥可惜的,畢竟已經被同行盯上了,最多自己也就只能幹這一票了。
錢雖然好賺,但是也得有命花纔行!
他點了點頭說道,“還是去老地方交易嗎?”
米春兒點點頭,說道,“可以。”
倆人便去了之前交易過的巷子裏。
米春兒拿到課本後看了看,發現這會高中的內容還很淺顯易懂。
再加上這套數理化叢書,她對明年的高考有十足的把握。
“大妹子,你今天想要點啥票卷呢?”
米春兒微微擡頭,“還是以前的,全國糧票,工業票和其他票券。”
“行!”
兩人做完最後一筆生意後,米春兒快步離開了黑市,然後想到自己跟大娘的約定也到時間了。
於是她趕緊馬不停蹄跑向了約定的地方,還沒到地方,遠遠就看見有個大娘已經在等着了。
她匆匆跑了過去,氣喘吁吁,“大娘,不好意思,還讓你等了會,一會東西絕對讓你滿意!”
王美麗半天沒等到米春兒,心裏正七上八下,嘴裏還在嘀咕着,一聽到米春兒的聲音,趕緊拉着她就往巷子裏走。
“哎呦姑娘,你可真是要急死我,我這還以爲你不來了呢。”王美麗有些不滿,抱怨的話卻在看見搪瓷盆後噎了回去。
“姑娘你自己看看,我這可都是實打實的好棉花呢,十里八鄉的誰不知道我們王家莊的棉花最好!”
米春兒低頭細細地瞧了一眼,棉花白嫩棉柔,這大娘也確實沒騙她。
“哎,大娘這話說的,我這搪瓷盆可也是從滬市過來的最新款呢,保準大娘給閨女的陪嫁那是村裏頭獨一份的!”
好聽話嘛,誰都會說幾句,她笑着拿出兩個盆,遞給了王美麗。
王美麗笑得合不攏嘴,這盆子是真好哇,自家小閨女可真是個有福氣的,自己隨便轉一圈,都能給自家小女兒置辦好了物件。
雙方都滿意得很,這樁交易算是愉快結束,米春兒帶着棉花,轉身就去了孫裁縫家。
現在有多出來的棉花,她肯定要多做一身棉衣的,不然冬天替換不過來。
孫師傅看到米春兒又來了,也沒說啥,米春兒說完自己的需求後,掏出了錢遞給孫師傅。
“孫師傅,我這個加急做行不?我多出一塊錢。”
孫師傅點點頭,“你明天過來取,其他東西也能做好了。”
這可真是太及時了,米春兒感慨,果然是無論何時,錢都有巨大的推動力。
日子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十月八號那天。
米春兒臨走前,張天行主動要給她搬行李,他心裏挺對不起這個表妹的,自己一個大男人,竟然還要表妹替他下鄉。
王佳慧捏着一個信封,遞給米春兒說道,“春兒,裏面有車票,是街道辦知青處統一給發的,你拿好了,千萬別弄丟了。”
“對了,去了有安排你的人,你別亂跑,下了車跟着負責人走,他手裏拿着你的檔案和戶口,到時候你就聽他安頓。”
田老太兩眼淚汪汪,雖然不捨,卻也催促着米春兒上車,就怕她誤了時候。
這火車站米春兒第一次看到。
深綠色的火車,窗戶比後世的要大,雖說外面買票窗口沒那麼多人,裏面還是人極多的。
她先上了車,大舅媽喊着讓兒子張天行把行李從窗戶裏遞給米春兒。
米春兒接過自己碩大的行李,和家裏人揮手告別後,這纔有空觀察四周。
看着自己的硬座票,36個小時,她不禁一陣頭疼。
原來這會的火車,車裏的座位竟然都是木質的,人挺多,她暈乎乎的進去,剛坐穩,就看見一個像是車廂乘務員的女子往前走去。
米春兒心中有了點想法,她跟着乘務員走到一節車廂連接處,壓低聲音問道,“白麪粉和香皂要嗎?不要錢,有個臥鋪車廂就行。”
女子稍微愣了一下,就帶着她往臥鋪車廂走去,這會還沒經過大站,人流量不多,他們很輕鬆的就來到了一節臥鋪車廂。
這節車廂這會一個人都沒有,佈局和現在的臥鋪車廂很接近,也是一個車廂六個牀鋪,這會米春兒所在的車廂左右兩邊都還沒人,乘務員掐着嗓子低聲問道,“你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