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發潤回去之後,趙福新又派人來催了兩次,這叫他急得不行。

    這不,一大早就去買了鍋盔,早早上門等着。

    江洲聳聳肩,喫完鍋盔,又擦了擦手。

    他擡頭,看着就站在自己邊上的徐發潤,嘆口氣道:“這事兒,我也實在是沒法子呀!”

    徐發潤一愣:“啥叫沒法子啊?你可是老闆!”

    江洲道:“這拖着一天兩天都還好,這都三天了,大傢伙憋着一肚子氣,廠裏代表來了好幾個,衝着我發脾氣,我能說啥?”

    “我當然要站在您徐隊長這邊,勸他們,說是這消防檢查是必要的,也是爲了我們的安全,讓他們耐心等等,掙錢不急於一時……”

    江洲神色十分嚴肅。

    翻來覆去就是一個意思——這件事,他站在了徐發潤這邊,結果叫廠子裏的員工們來了脾氣。

    原本就不是從一開始就跟着自己的老人,當下這一內訌,廠裏代表就直接放下話,說是開始罷工了。

    剛好又到了育苗插秧的季節,一個個甚至直接回農村種田去了。

    好傢伙。

    徐發潤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咋辦?

    江洲這話說的也沒錯,一口一個站在自己這邊,爲自己着想,體諒自己工作。

    他還能說啥?

    徐發潤的臉色一陣黑一陣白,最後只能黑着臉,憋屈的離開了。

    “哥。”

    江洲轉頭,朝着江明看了一眼,笑着道:“讓於叔他們都準備準備,到時候別把戲演砸了。”

    江明聞言,點頭洗了把冷水臉就準備往外走。

    沒走出兩步,身後江洲又喊住了他。

    “喫個鍋盔,一大早,別空肚子。”

    說着扔了過去。

    江明趕緊伸手接住,這次倒是放進嘴裏喫着了。

    唔。

    味兒不錯,真香。

    ……

    早上。

    九點過一刻。

    趙福新好說歹說,讓人給李輔國買了兩個鍋盔,豆漿油條等早點回來吃了。

    李輔國吃了幾口,面子上笑眯眯的不說話,然而最後卻將自己剩下沒動過的餅子全都遞給了陳友正。

    並且說道:“小陳啊,這些我都沒喫,你也沒喫早飯吧?喫點吧,咱們還能喫喫鍋盔和油條豆漿,可是咱們的人民羣衆呢?連喝粥都困難!”

    “別浪費,喫完咱們去三廠瞧一瞧。”

    這話意思可就深了。

    明裏暗裏都在指責趙福新鋪張浪費。

    趙福新臉色黑漆漆的,當下卻也只能裝作聽不懂,賠着笑站在一旁。

    陳友正道:“領導說的是,我邊走邊喫,咱們現在去三廠就行!”

    他說着,當下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趙福新原本還想找幾個藉口阻攔,但是這會兒也不好再多說了。

    當下一衆人,烏泱泱的,朝着服裝三廠去了。

    坐的是紅旗,國產最老式的款式,底盤很沉,很穩,行駛在費城的街道上。

    街道兩旁,日漸多起來的商店,還有一些擺攤的小販。

    基本上都是小喫居多,這會兒欣欣向榮,看起來一派勃勃生機。

    趙福新臉色很不好看。

    他明明囑咐過,今天這條路不準出攤,怎麼着這些個泥腿子還是不聽話?

    趙福新心裏忐忑,扭頭朝着李輔國看去,卻見後者正側頭,透過車窗看着外面,神色晦暗不清。

    莫約二十分鐘後,車子總算是行駛到了三廠。

    汽車下車,趙福新猛地就瞧見徐發潤朝着自己小跑了過來。

    一臉菜色。

    趙福新眼皮子猛地一跳,當下就明白了。

    “人呢?”

    他壓低聲音問道。

    只是這會兒徐發潤也不好說話,當下只能憋着搖頭,小聲道:“鬧脾氣了,不來了,勸都勸不動!”

    趙福新:“……”

    媽的。

    一幫泥腿子,還上趕着給自己臉色瞧了這是!

    他心裏一衡定,當下對着徐發潤使了個眼色。

    “實話實說,這廠子裏消防出了問題,誰能救得了他們?”

    徐發潤這會兒是真的心虛。

    說是說廠子裏的消防出了問題,可是也就他自己知道,哪兒有什麼問題?

    器材,設備,全都是新的。

    要真的有問題,也頂多就是水管沒摺疊好,消防通道沒明顯標出來。

    都是一天就能解決的小事兒,硬生生拖了三天。

    他苦着一張臉,硬着頭皮,走到了正探頭朝着三廠裏面看去的李輔國身邊。

    “嗯?”

    李輔國看了一會兒,總算是瞧見了不對勁。

    “這廠子怎麼門關着的?保安亭裏都沒人?”

    “怎麼連踩縫紉機得聲音都沒有呀?”

    他之前在服裝一廠二廠看過,服裝廠裏,隔着一堵牆都能夠聽見吧嗒吧嗒的縫紉機聲。

    如今倒好。

    這麼大一個廠房,隔着圍牆,什麼聲音都聽不着,他當然一下子就猜出來有問題了。

    陳友正就等着這一刻。

    他當下道:“廠子被停工了三天,什麼招呼都不打,直接叫三百多號人回去了。”

    停工?

    李輔國皺起眉頭,厲聲道:“怎麼回事?民生大事,國民經濟,怎麼說停就停了?”

    徐發潤硬着頭皮過來,趕緊解釋。

    “領導,我是費城消防一隊的隊長,我叫徐發潤,是這樣的……”

    徐發潤說了一大堆。

    李輔國越聽眉頭越皺。

    “什麼消防問題?記錄在哪裏?什麼樣的消防問題,能停廠三天?你把檢查記錄拿出來,我瞧瞧!”

    李輔國陡然壓沉聲音道。

    這一呵斥,當下所有跟着過來的人頓時鴉雀無聲!

    他能夠坐到今天的位置,怎麼可能什麼都不懂?

    水至清則無魚。

    一些人的花花腸子,他比誰都清楚,尤其是三廠,這種能夠做出銷往全國服裝的服裝廠,一定是搶了別人的飯碗!

    被針對了!

    徐發潤被嚇得不輕,趕緊扭頭去看趙福新。

    後者頭皮一炸!

    媽的!

    看他做什麼?!

    趙福新一張臉,黑了又青,最後只能走過來,擠出一絲笑容,假模假樣的瞪了徐發潤一眼。

    “發潤,怎麼回事?讓你檢查一下三廠,爲了確保員工們的安全,你怎麼這麼嚴苛?太過分了!”

    趙福新生氣道:“趕緊和領導道歉!這事兒,你過分了!”

    一番話,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過於嚴苛。

    徐發潤鬆口氣,正準備順着杆子下去。

    忽然就聽見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

    今天是星期天。

    我還在幹活。

    這樣勤勞的雕妹,不值得你們一個小催更,一朵小鮮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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