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睜開眼時,只覺得腦後隱隱作痛。

    他皺着眉頭擡手摸向後腦,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莫不是他喝多了被人套麻袋挨悶棍了?

    他就要掀開被子起身,目光卻落在自己腰間。

    一隻結實有力的胳膊搭在他腰上。

    那胳膊的主人毫無自覺,連牀上的錦被也要佔走一大半。

    裴玉盯着睡得正香的蕭玄策看了又看,考慮是直接把人踹下牀還是先揍一頓。

    不過在看到蕭玄策眼底淡淡的暗青色後,他深吸了口氣,耐着性子把腰上的胳膊挪開,小心翼翼地跨過躺在外頭的人,起牀更衣。

    小丫頭們端着冒着熱氣的銅盆和銅壺站在門外,等着伺候小爺洗漱。

    裴玉瞟了一眼牀上還在呼呼大睡的某人,吩咐兩個小丫頭把熱茶熱水放在外間。

    春瀾和夏錦兩人疑惑地對視了一眼,依着吩咐把東西放下。

    忽然,一個細微的鼾聲從內間傳來。

    兩個小丫頭的眼神驚恐,難不成小爺房間裏頭還藏了人?難怪他不讓她們進裏面呢!

    裴玉沒在意小丫頭的反應,揮揮手示意她們退下。

    春瀾兩人面色複雜地折回廚房。

    “叫你們去伺候玉哥兒洗漱,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秦嬤嬤正在安排今天的菜色,見她們回來得比往日快些,多問了一句。

    兩個丫頭交換了個眼神,春瀾吞吞吐吐道:“爺不肯讓我們進裏間,也不要我們服侍。”

    秦嬤嬤不以爲意,裴玉向來不喜歡侍女們伺候,這也不算什麼大事。

    “可是,我們好像聽到小爺房間裏有姑娘。”夏錦咬着脣小聲道。

    “哐啷”一聲,秦嬤嬤手中的銅壺摔落在地。

    她顧不上地上的銅壺,驚訝地看着兩人:“你們沒看錯吧?小爺房間裏有姑娘?”

    夏錦眼神篤定:“我們雖不曾見着那姑娘,但是卻清楚地聽見了她的鼾聲。”

    秦嬤嬤擦了擦手,有些將信將疑,難不成她家玉郎終於開竅了?

    春瀾和夏錦兩個丫頭姿色都不俗,心氣也高,原本是從潁川裴家主家派過來的,預備給裴玉做通房丫頭。

    只是裴玉卻對這兩個丫頭沒什麼感覺,直接把人扔給秦嬤嬤帶着,讓她們在府上做一些針黹灑掃的雜務。

    日子久了,兩個丫頭也就逐漸打消了念頭,開始老實安分起來。

    誰知道她們今日竟發現小爺房間裏有人!

    這倒是讓她們平靜的心裏又激起了一絲好勝心。

    她們倒是很想看看,那個女人究竟長什麼樣,竟然連向來不近女色的小爺也能勾去。

    “你們說那姑娘還打鼾”秦嬤嬤的表情有些微妙,心裏更是猶疑不定。

    她家玉哥兒這是找了個什麼樣的姑娘喲!

    春瀾和夏錦都點點頭。

    她們長得這樣好看,身段也好,小爺瞧不上,偏偏找了個睡覺還打呼嚕的女人。

    並不是很開心呢!

    “罷了,既然小爺沒有從大門口把她帶進來,想是有他的考量的。你們倆也給我裝不知道,清楚了麼?”秦嬤嬤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觀察觀察。

    兩個小丫頭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

    來日方長,只要那個狐狸精還在府上,她們總是能見到她的。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兩個小丫頭定爲狐狸精的蕭玄策還沉浸在美夢裏。

    夢中,有溫泉和美人。

    美人在溫泉中沐浴,氤氳流轉的朦朧霧嵐在池中繚繞,雖然是背對着他,蕭玄策卻依舊能清晰地瞧見美人白得欺霜賽雪的背脊,微微凸起的蝴蝶骨。

    溼漉漉的長髮宛如黑色的靈蛇,悄然遊曳在美人的肩背上,親熱地貼合着他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

    水面只及美人腰間,便越發顯得美人細腰不堪一握。

    才見着美人背影,蕭玄策的心裏便熱切起來,期待着美人轉身的模樣。

    似乎是聽到了他心中無聲的吶喊,池子裏的美人果然轉過背來,那張臉的確是如他想象中一般,美得驚心動魄。

    卻差點兒將蕭玄策的魂魄嚇出來。

    “小師弟,怎麼是你?”蕭玄策回過神來,神色極不自然。

    池中原本還微笑着的美人突然變臉,一拍身前的水池,便有一大片池水飛濺起來,將蕭玄策淋成了落湯雞:“師兄,你居然偷看我洗澡?”

    “小師弟,我不是故意的。”蕭玄策慌亂解釋着從夢中醒來。

    一睜眼,就看到裴玉站在牀邊,正挑眉看着他:“師兄這是發夢了?”

    蕭玄策抹了一把臉,臉上乾乾的沒有水漬。

    他口乾舌燥地坐起來,動作卻忽然又僵住,隨後有些不自然地把被子往腰間掖了掖,乾笑一聲:“做了個噩夢。”

    裴玉輕輕挑眉:“師兄的噩夢是我?”

    “不,不是。”蕭玄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家師弟聰慧得很,他怕小師弟再問下去,自己就該說漏嘴了,便選擇了沉默。

    裴玉的表情卻越發探究起來。

    師兄只有在心虛的時候纔會不言不語地選擇沉默,眼下他一句不說,別是真的做了什麼不好的夢吧?

    “快些起來吧,今天我還忙呢,沒時間招呼你。”裴玉說着,轉身就走。

    蕭玄策暗地裏鬆了口氣,輕輕揭開被角,低頭瞟了一眼不大老實的自家兄弟。

    這一幕剛好被回頭的裴玉看在眼裏。

    他的目光一眼就釘在蕭玄策腰下,那極其雄偉可觀的一坨。

    下一秒,裴玉像是看見了什麼髒東西,面色一沉扭頭就走。

    蕭玄策:“”

    雖然小師弟一臉嫌棄,但是他還是瞥見師弟染上了一層薄紅的耳垂。

    他撓了撓後腦勺,在心中默背武功心法,等燥熱消停了,這才溜溜達達地起牀洗漱。

    裴玉沒有吩咐,府上的丫頭們也跟着裝瞎,只送來一盆淨水。

    蕭玄策也不嫌棄盆裏熱水是裴玉用過的,撈起毛巾擦了把臉,隨後又把毛巾貼在鼻翼下嗅了嗅。

    “師弟,你這洗臉水怎麼這麼香?”蕭玄策回頭看裴玉。

    裴玉頭也沒擡:“春瀾她們在裏頭加了香膏。”

    他對這些不大講究,不過秦嬤嬤是從裴家本家來的,而裴家又是大家族,家中的哥兒們伺候得格外精細,洗臉的水裏添加些香料也是基本操作。

    裴玉最初也對這些不感興趣,不過在錦衣衛所呆久了,他也就默許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