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軍的兩幅畫,分別被支在兩張畫架子上。

    一個穿着淺灰色中山裝的男人,此時正在新畫面前品頭論足。

    廠裏的楊廠長,以及李副廠長,劉副廠長,還有王副廠長都在一旁陪着。

    上午看到的那個楊祕書也在。

    除此之外,就是何雨柱,姚主任,跟他周建軍本人。

    要說這軋鋼廠副廠長那是真的不少。

    一個主任都能配七個副主任,哪說理去?

    更別提一個廠長了。

    不配十個八個的副廠長,都不好意思出門見人。

    楊廠長見到周建軍進來,面帶笑容,衝他點了點頭,指了指何雨柱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先坐。

    周建軍發現,其他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都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

    對,應該就是親切的目光。

    這目光把他看的渾身不自在。

    三兩步走到何雨柱跟前,坐下。

    “你怎麼在這兒?”

    “哥,瞧你這話說的,我怎麼不能在這兒啊?

    我可是大領導請過來的,知道什麼是請嗎?”

    看着何雨柱那臭屁的模樣,周建軍直接給了一個白眼。

    “滾蛋!說正經的。”

    “我說的是正經的啊。那大領導是個四川人,吃了幾次我做的川菜,覺得我做的好,就跟我成了朋友。晚上還想讓我去他那給他做頓飯,就先把我帶過來了。”

    周建軍想了想,好像還真是有這麼回事。

    可現在劇情不都改了嗎?

    不過想想也對,劇情改了,也架不住這位大領導喜歡喫川菜啊。

    “行吧,你小子倒是好福氣,你知道他是誰嗎?”

    “大領導麼不是?反正比廠長大。”

    看着他那不在乎的模樣,周建軍心說得,這位爺心大着呢。

    可能也就是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才得了大領導的賞識。

    畢竟坐在他那個位置上,勾心鬥角勞心勞力的,有個傻子朋友嘻嘻哈哈,插科打諢,全當放鬆了。

    “你說的好特麼有道理,我無言以對。”

    “嘿嘿,哥,你別覺得我什麼都不知道,何爺我心眼明亮。”

    “對對對,諸葛亮都沒你亮。”

    “對了哥,那李副廠長,想私底下請你喫個飯,你去不去?”

    “喫飯什麼的就算了,咱們又不是爲了他,你替我謝謝他,賠他喝幾杯。

    我走的是文藝路線,又跟他們總務扯不上。

    這事兒回家再說,在這兒說這個事情,不太合適。”

    周建軍心說好傢伙,這可是會議室,當着大領導,各種領導的面,哥倆在這兒討論如何謀利益。

    簡直是老壽星喫砒霜,嫌自己命長。

    別說,還挺刺激。

    何雨柱笑了兩聲,轉移了話題:“對了哥,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商量。

    就是我跟海棠的婚禮,雖說不能操辦,但我想請全院的人喫個飯。

    你覺得哪天合適?”

    周建軍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海棠不是說這事情她來辦,你忙嗎?

    我看她是個有主意的,這事情你們商量着辦就成。

    你現在成了家,有什麼事情,兩口子多商量。”

    何雨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看起來有些不太開心。

    “怎麼了這是?還吊臉子了?”

    “沒有,就是海棠說,以後我們自己開火,自己做飯。

    免得去後頭,麻煩你跟嫂子。這話,我還真不好意思開口,你回頭跟嫂子說說,別怪我們。”

    周建軍微微一愣,這於海棠是有心思啊。

    怎麼着?怕自己佔柱子便宜?

    不過念頭一閃而過,到嘴邊的話可不能這麼說。

    “也挺好,我省了做你們兩個的飯菜了。

    以前咱們也不在一起過,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

    放心,你嫂子那邊,我去說,她不會有意見的。

    至於雨水就交給我了。

    終歸也是我妹妹,我負責把她養到出嫁。”

    何雨柱神色複雜,幾次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悶悶點了點頭。

    這兩天於海棠跟他說的挺多的。

    比如親兄弟明算賬,人家周哥也要養老婆孩子,還要養老太太。

    他們兩個一個月五塊錢,那是給人家添麻煩,根本喫不上那飯食。

    要是給的多,周哥肯定不樂意。

    反正大體就是這麼一個意思。

    何雨柱覺得挺有道理,但真的說出口,總覺得是主動提出分家一樣,心裏堵的慌。

    至於不讓何雨水跟着周建軍添亂這種話,他也不敢說。

    否則周建軍肯定要剋他一頓。

    “你們哥倆說什麼呢?”

    大領導總算是看完了畫,想起正主來了。

    周建軍第一反應就是這位領導,很儒雅。

    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中山裝穿在身上也很得體。

    一雙眼睛很有神,彷彿能看穿人心一樣。

    “領導您好!剛剛我們在說柱子結婚的事情呢。”

    大領導聞言,恍然一笑:“對對對,聽傻柱提過一嘴。你便是周建軍小同志?”

    “是,我就是周建軍。”

    大領導讚賞的看着他點了點頭:“你這小同志,很不錯啊。

    這畫畫的好,那報告我也看了,寫的很深刻啊。

    你對咱們國家未來形勢怎麼看待?”

    周建軍直接給幹蒙了,這麼直接的嗎?

    再說,這種話題,是自己能參與的?

    周建軍愕然良久,好一會纔開口:“大領導,您這不是難爲我嗎?我就是一個出身市井的小職工,哪懂什麼國家大勢?

    不過我覺得現在大家日子過的好很多。

    像我跟柱子,這樣祖上是僱農的,那以前都是地主老財家裏使喚的。

    但是現在呢?我們翻身做主了。

    日子也越來越有盼頭。

    雖說這兩年物資緊張,但我相信困難只是暫時的。

    至少在我們大院裏,我看到的笑臉比較多。

    家裏上上下下,能穿暖,能喫飽,有穩定工作,到月領工資,我覺得挺好。”

    大領導聽了他的回答,略微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就釋然了。

    雖說周建軍是大學生,終究只是升斗小民,這個回答,很貼合他的身份。

    人都說站得高看得遠,周建軍站的就那麼一丟丟高,能看見什麼?

    縱然他挺有想法,但也僅僅侷限在這個高度以內罷了。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讓這位大領導覺得有些憂心。

    本以爲發現了一枚璞玉,雕琢之後,能成幫手。

    但現在看來,他是想多了。

    大領導笑了笑:“你說的不錯,日子會過的越來越好的。

    今天過來,就是想見見你。

    你……很不錯。楊廠長,你這有一個很不錯的部下啊。

    以後,專心畫畫吧。”

    專心畫畫?

    這是話裏有話啊。

    周建軍滿臉喜意,有這話,就成了。

    專心畫畫好啊,千萬不要跟政治扯上關係。

    周建軍趕忙說道:“多謝領導誇讚,我以後一定努力完成上級交代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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