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小鎮最初是延疆的矮人獵人建設的獵莊,他們的目標是一種名爲‘赤角兇鱗’的獨角亞龍魔獸,這類魔獸的獨角擁有奇特的靈能力量,可以製作成各種靈能物品,故而價格高昂。
只是這類魔獸生活在大山深處,烏什塔拉夫山脈本來就地形險惡崎嶇,還有各種毒蟲猛獸,出乎預料之外的天氣變動更是屢見不鮮,哪怕是如鐵打般的矮人獵人也沒辦法長時間追獵,只能在山間建設莊園,監控周邊情況,等到赤角獸出沒時再大部出動。
不過,在許久之前,延疆拜龍教的一位大人物在突破第四能級,意圖將自己轉換爲真龍血脈時出現了差錯,他突破失敗,誘發了一次震撼整個烏什塔拉夫山脈甚至地下板塊的大地震,數座山峯崩塌,山脈偏移,原本崎嶇難行的山路瞬間變成了一片坦途般的廢墟。
而或許是矮人真的是大地之子吧,他們的獵莊在那場劇烈到匪夷所思的板塊運動中倖免於難,而大地的裂縫在莊園後方數百米處綿延,撕裂出了一道宛如兇獸之口般交錯的大裂口,而這大裂口的中央便是那位拜龍教強者突破的所在地,而距離入口最近的那處裂口懸崖便是所謂的‘龍崩崖’。
雖然矮人獵手們倖免於難,但生態系統劇變的烏什塔拉夫山脈中已經很少再看見赤角獸了,而打算另尋生計的矮人獵手卻意外在歸途中發現了一隻白鴿——一隻罕見的,沒有任何特殊之處,沒有任何魔獸血脈和靈能力量的,純粹的前紀元文明白鴿。
如若不是對所有山間生物都瞭若指掌的老獵人們的話,誰也無法從這隻白鴿身上察覺到什麼。
在見到這白鴿的第一時間,最年長的矮人獵人迅速做出了一個一般人難以想象的判斷:烏什塔拉夫山脈下方很可能有一個‘迷宮’!它原本隱匿於大地深處,或許將永不見天日,但拜龍教的祕儀令大地震盪,反而將它顯露於世!
而這隻白鴿,便正是從那迷宮中飛出!
獵人們順着白鴿歸途,一路前行,烏什塔拉夫山脈深處的超巨型迷宮【尼納祖之淵】的入口便首次迎來後世之人的腳步。
時至如今,尼納祖之淵仍未被探索透徹,它內部極其廣大,烏什塔拉夫山脈地下近半區域都有它的一部分結構,而最深之處甚至可以超過三萬米,多年來各方探索家雲集於此,前後在此地發現了十七座半永久地下生態圈,還有兩座基因種庫,這裏顯然是前紀元文明一個非常重要的生物樣本保存地。
同樣,也是一個最大的‘生物武器試驗場’。
尼納祖之淵中,的確存在有很多類似最初白鴿那樣柔弱無力的普通生物,但也有晶幽魔蟲蟲母這種堪比第四能級的土系靈能巨蟲,這種類似於結晶龍與某種奇特靈能甲蟲混合體的生物兵器之強大,在出現時就屠殺了近千名探索者,並用他們的屍體製造出了大量半人半晶體的‘子蟲’。
但這也是那些探索者自找的,因爲貪婪的泰拉人爲了獲得更多遺蹟迷宮的資源,選擇使用破壞遺蹟結構的方式來進入那些‘密封’的生態圈。
沉眠在其中,本來應該維持休眠狀態的晶幽魔蟲蟲母因此而甦醒,在消滅了所有破壞遺蹟的非法入侵者後,它們又迴歸沉睡——經由實驗,只要不要觸碰迷宮警告的區域,不要暴力破壞迷宮結構,它們就不會甦醒。
白鴿鎮,赤角酒館。
這家酒館是白鴿鎮資格最老的酒館,它最初的主人是當年那批留在獵莊,準備在此定居的老獵人,酒館門口懸掛的赤角獸頭顱標識是一頭真正的赤角獸和它的角。
有不少小偷對那珍貴的靈能材料心生邪念,但他們絕難在獵人的追捕下逃出深山——酒館旁邊堆了一堆的頭骨裝飾便是證明。
此時,天氣溼寒,深山小鎮中行人寥寥。
即便是冒險者也不太願意在初冬即將大雪封山前來到山脈深處進行迷宮探索。
不過赤角酒館中仍然人聲鼎沸,窗戶縫隙中閃爍着忽明忽暗的火光,而吟遊詩人彈奏着魯特琴。
琴聲悠揚,歌聲悠遠,一個剛剛從迷宮走出,結束探索,賺的盆滿鉢滿的冒險團正在此地慶賀又一次搏命成功,大家都能在大雪封山前各回各家,過上一個好年。
“還真是驚險啊,老鐵頭,我那一劍不賴吧?從晶蟲人手裏救了你另外半塊好腦殼!”
“去你吧,一隻眼,老子是爲了掩護你才頂在前面的!”
“喝酒,喝酒,不說那些!爲咱們都沒缺胳膊少腿,還成功完成任務乾杯!”
“是啊,咱們這次最起碼能賺大幾萬蘇恩(甘特瑞格姆貨幣,一點五倍於塔勒),每個人都能分一萬多,值得爲此乾一杯!”
六位造型各異,種族各異,甚至就連肢體齊全程度也各異的冒險者此刻正在舉杯暢飲,將深冬漸近帶來的沉悶氣息一掃而空。
迦南摩爾的精靈機關師,甘特瑞格姆的矮人弓手,延疆的鐵之民傀儡師,蒼天王庭的虎人靈能者,帝國的金之民遊蕩者,遠岸島的海裔重裝……這樣複雜構成,職業也頗爲打破常規的隊伍如若是在外界,絕對無比引人注目,但在迷宮探索這一行業,倒是沒那麼罕見。
畢竟會遠離家鄉,跑到遙遠彼端去探索危險迷宮的人,大多都性格迥異於同族。簡單來說就是腦子有病。
“乾杯!”
而隨着他們的碰杯,酒館中還留着的其他客人也都齊齊舉杯致敬——這也算是傳統,每一支探索成功的隊伍如若要在酒館慶祝,就要請那場所有客人的酒,而客人們也會爲他們敬酒。
而在酒館的另一側,白髮青眸的吟遊詩人也笑盈盈地加快了節奏,讓原本悠揚的博薩卡地區的鄉間小曲流暢地轉爲帶着一絲激昂意味的急奏。
“那邊那個吟遊詩人是什麼時候來的?”
喝完酒,互相吹噓一通後,隊伍中的精靈機關師察覺到了吟遊詩人的精湛技藝,不禁有些驚訝。
他雖然從小熱愛機械機關,和家族同齡人格格不入,但多少還是接受了藝術薰陶,懂的鑑賞演奏技藝的好壞,他察覺到這位吟遊詩人的演奏樂聲毫不突兀,甚至在影響他們心情的同時不讓他們有半點‘此時居然有音樂’的感覺,其渾然一體的程度越是思慮越是感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