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是什麼戰鬥靈能,只是能讓人心情愉快的安撫系靈能吧。”
“原來如此。”
聽到這裏,精靈機關師倒是理解了,原來是靈能啊,我還以爲這種鄉下山裏地居然會出現什麼藝術大師呢。
雖然一位靈能者居然會跑去當吟遊詩人這件事很奇怪,但泰拉之大無奇不有,你瞧對面那矮人不也去當弓手了嗎?
唯一的問題在於,一個吟遊詩人,爲什麼要在冬天人流最少的時候來到白鴿鎮?雖然這地方的冒險者出手闊綽,冒險成功後總是樂意打賞,就好比他,此時就已經打算打賞對方几蘇恩了,而看對方身旁小盒裏麪灰金色的硬幣,他最近這段時間也的確賺了不少。
但這個時候過來怎麼想都很奇怪啊。
如此想着,精靈又忍不住側目看了眼那位白之民吟遊詩人。
雖然面容被長長的尖頂帽遮掩大半,但僅僅是從半張側臉就能看出,這位吟遊詩人的容貌絕對不俗,歌聲更是清亮流暢,而偶爾從陰影中露出的青色眸子更是證明他的確是一位靈能者。
不僅僅如此,在他肩膀的一側,還有一隻冰藍色的原生妖精正在微微振翅,似乎正在爲詩人的歌謠而陶醉——這種還未完全蛻變成真正妖精的小妖精基本沒有靈智,但也會被妖精保護起來,像是這種會追隨人類的小妖精真的很罕見。
而在這詩人的長靴旁,匍匐着一隻純黑色宛如墨水般的小貓……不對,是小狗?
眨了眨眼睛,精靈機關師有些懷疑自己眼睛出問題了,他剛剛看見的明明是一隻貓啊,怎麼突然變成小狗了?
可下一瞬間,小狗又變成了小貓,在眨眼時,精靈機關師甚至看見這隻小貓猛地探出一根漆黑的觸手,抓住了一隻到處亂竄的鐵甲蟲,然後猛地收回。
鐵甲蟲被碾碎的咔嚓聲響起,它喫的很開心。
睜大眼睛,但還未等他震驚,他便又發現,在那吟遊詩人背後的陰影中,居然有一位高大沉默的騎士護衛——那體格,那姿態,那氣勢,如若沒發現還好,一旦發現,哪怕是用腳趾頭都知道對方不好惹。
精靈機關師回過頭,給自己灌了一大杯酒——他打算當做沒看見這回事。
別看白鴿鎮上有不少衣衫襤褸的冒險者,但能在烏什塔拉夫山脈深處活動的至少也是第一能級,一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靈能者吟遊詩人肯定有護衛啊。
不要探究你明顯沒有能力去探究的真相,這是所有探索者都應遵守的美德。
時間就這樣過去,火爐噼啪作響,酒館喧囂,琴聲悠揚,而隨着酒宴逐漸趨於結束,吟遊詩人的曲調也逐漸轉爲收尾,開始演奏泰拉北方冒險者最耳熟能詳的曲調‘泰爾的遠眺’。
這是最初源於延疆,後來廣泛流傳於泰拉北方的歌謠,有許多變種,幾乎可以說是各地都有所不同,但不變的是對一位名爲泰爾的開拓者的歌頌。
在遙遠的蠻荒時代,人們被困於定居地周邊,被猛獸毒蟲,嚴苛的天氣環繞,人們缺乏資源,缺乏土地和水,缺乏一切延續與生存的必須,而最初只是農民之子的泰爾用泥土壘成高臺,遠眺荒野彼端——他用眸子看破迷霧於陰雲,看見了灰黑之外的翠綠,他帶領家人穿過荒野,越過重重險關,越過無數危難,得到了古老的寶藏,最終來到了一片全新的草原,用寶藏帶來的財富建起了南之城弗羅伊登。
每一個地區的泰爾遠眺,都會因爲本地吟遊詩人而加入各種不同的冒險和要素——雪原地區的泰爾要穿過雪山,在冰層中發現寶藏,在白苔巨獸的遷移中自保,而近海地區的泰爾要穿過噬人的灘塗,避過沿河狩獵的鱷龍,最終在泉水的源頭髮現寶藏……總之就是要發現寶藏。
而這一次,白髮的吟遊詩人唱誦的便是泰爾邁過羣山,最終在羣森深處一個無名的洞口不斷深入,最終在地底的迷宮中發現了寶藏。
白鴿鎮的冒險者一聽,就知道這是屬於他們烏什塔拉夫山脈專有的‘泰爾的遠眺’,頓時都發出了笑聲,氣氛更加熱烈。
“這些吟遊詩人就是會胡扯,他們都沒去過迷宮,唱起來倒是惟妙惟俏的。”
海裔甲衛哈哈一笑,作爲罕見的海裔土系昇華者,他最喜歡的卻是在深山洞窟中探索,他一向以自己的經歷和成就自豪,自然有些看不上這些明明沒有真的深入險境,卻傳唱他們故事來賺錢的吟遊詩人。
而其他人有些微微點頭,有些不以爲意——你和吟遊詩人較什麼勁,非要說的話,泰拉上那麼多傳奇故事,那些作者真的經歷過不成?
道理就是這個道理,所以這個海裔甲衛抱怨了一句後,便開始和隔壁的虎人靈能者互相灌酒起來。
唯獨矮人弓手突然怔住。
——不對。
比所有人都熟悉烏什塔拉夫山脈,也比所有人都熟悉羣山與迷宮,作爲白鴿鎮本地人,從小就以探索尼納祖之淵爲己任的矮人弓手可以確信,那個吟遊詩人唱誦的探索細節並非沒有根據,而是空穴來風!
他知道的東西,絕對比所有人想象的要多!
“丹吉林區,無名空洞,我記得,那明明是族內私留的迷宮隱藏出入口,不過那個出入口能進入的區域價值並不高,可以按照這個吟遊詩人所說,在‘根系蔓延之地’的背後,有一堵牆壁只是虛掩,被巨樹的根系固定在原地。”
“可是在寒冬最嚴之時,巨樹的根系收縮,牆壁暗門就可以被打開——而那條道路,直通迷宮核心周邊的‘寶藏’!”
一時間,矮人弓手怦然心動,外人絕不可能知曉他們一族封鎖的諸多隱藏出入口,不談那條在外人看來只是胡亂編造的迷宮探索細節,單單是對方怎麼知曉隱藏出入口這件事,就值得他去探尋!
於是,在酒宴上,他暗中對同伴們比劃了一個隱祕的手勢,而其他正在飲酒的同伴都微微一愣,雖然皺眉,但還是都一一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