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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德匍匐在通風管道里,四周一片安靜,只有身體和管道摩擦的窸窣響動,和耳麥裏傳出的陣陣白噪。

    他的前後都是一片漆黑,從工藤新一那裏順來的微型手電筒是唯一能照明的東西。

    說起這個微型電筒還有點意思,那個小弟弟完全沒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怪盜掃了一遍,覺得自己頗有良心的怪盜最後只拿了他當作鑰匙鏈的微型手電。

    希望工藤新一沒有需要急用的時刻,基德默默想。

    通風管道的一頭嵌在安全出口旁邊,被他們發現之後若林春涼立刻讓白朗蒂鑽進去走了一圈,確認這個構造是通向樓上,並且有那麼一條線路恰好停在永井昌宏的房間上方。

    管道里非常乾淨,既然能讓白朗蒂這種大塊頭進入,證明它的橫截尺寸絕對夠大。白朗蒂開始還有些不理解,這個地方簡直是天然的“防空洞”,怎麼沒人躲在裏面。

    “既然這個地方和外面隔絕,它就不存在所謂的出口,最多也只是通向這裏的其他地方。假設在裏面碰到一個要置你於死地的人,根本沒地方逃。”基德說完後還看了眼根本不理解的白朗蒂,有些無奈,“好吧,你不用躲,需要躲的是遇見你的那個倒黴蛋。”

    白朗蒂這才肯定地點了點頭。

    總之,現在離鐘聲再一次響起還有十五分鐘,而基德已經快到了指定的位置。

    通風管道的出口並不在永井昌宏房間上方,白朗蒂在探查的時候就預先把那快又厚又結實的鐵皮撕了個縫。基德只需要沿着破口加深它的創面,直到能讓自己通過。

    手電的射線光在封閉環境下安靜又冷淡,基德看準了方向,緩慢前進着。

    晚上九點二十五,若林春涼從他的房間動身。

    他帶上了拿到手後就再也沒有使用過的長劍,酷似騎士劍的劍柄蒙上一層暗褐色的附着物,不知是乾涸的血污還是單純的鐵鏽。

    這柄不算長的劍在他手中更像是某種非實用性質的裝飾品。類似國王的權杖,巫師的聖遺物,總之不算武器。

    打開門,即將響起的鐘聲讓走廊萬籟俱寂。燈光效果自始至終沒有改變,氛圍卻和白天完全不同了。白天踩踏出的腳印交錯,躺在地上的屍體恐怖又猙獰,頂光打得他們臉上浮現黑白交錯的明暗區域,深深淺淺塑造出生硬的表情。

    就像他們還在冷笑着。

    “永井昌宏一直沒有走出房間。”丹特陳和白朗蒂等在外面,丹特陳說着話,視線一直放在地上的屍體上。

    若林春涼小聲問:“你到指定位置了嗎?”

    他問的是耳麥那頭的基德,電流滋滋響了兩下,基德的聲音傳來:“快了。”

    “好。”若林春涼又會有看了眼房間裏牆上的時鐘,指針一點一點前進,時間並不算緊張,通風管道目前來說還算安全,即使到了九點他們還沒把永井昌宏帶出房間也無所謂。

    他們不急不緩往目標房間走,踏出的血印清清淺淺,走到門口後,若林春涼輕輕敲響了那扇門。

    無人應聲。

    若林春涼並不着急,他繼續敲了幾下門,十分禮貌的,帶着邀請友人與會的耐心。

    “還有三分鐘。”白朗蒂攥了攥拳,上下打量着這扇門,“他沒有‘鎖’,我可以直接把門砸開。”

    丹特陳默默地讓開了點位置。

    若林春涼搖搖頭,但也讓到一邊:“你來敲門吧,禮貌點,別砸破了。”

    丹特陳:“……”

    怎麼感覺突然就跟上門討債一樣。

    白朗蒂的力道當然不是若林春涼這種戰五渣能比的,儘管只是用指節敲擊,每一下都會引起房門的震顫,連帶着連這堵牆也跟着一起顫抖。

    旁邊房間裏傳出斷斷續續的尖叫聲:“還沒到九點怎麼就開始了——!”

    “進行一個“聆聽”。”若林春涼說。

    他是直接說出口的,顯然,並不只是讓黑貓聽見。三張角色卡同時對黑貓提出了“聆聽”檢定的要求,檢定立刻出了結果,白朗蒂搖搖頭,表示自己的鑑定失敗了。

    而丹特陳沉默了片刻,應該是在接受黑貓給出的線索,幾秒後,他先和若林春涼對視一眼,接着看向房門。

    “我聽見了若有若無的腳步聲,腳步聲就在門的後面,應該是永井昌宏。”

    此時,黑貓也爲若林春涼的檢定成功給出了該有的結果:

    “那麼,在一片寂靜中,您似乎聽見了很輕的脆響。起先你並不清楚那是什麼,它很有節奏的響起,一聲又一聲,就和心臟的跳動一樣。

    “接着,您明白了,這是指節敲擊木質硬物發出的聲音,簡單來說,這是一種敲門聲。自然不會是白朗蒂‘砸門’的聲響,那麼就只可能是從門內傳來的。

    “有誰正在以一定的節奏敲擊着房門——至於是什麼節奏呢?您不得不冥思苦想。”

    他在門後倒計時!

    若林春涼立刻得出了結論,並且迅速後退一步,看向白朗蒂,“開門!”

    白朗蒂拆門只需要三步,揮拳,揮拳,然後揮拳。

    那扇門一次比一次脆弱,最後終於受不住集中在一點的巨大壓強眼看着就快要四分五裂。

    而就在此時,從房間至走廊,整個空間都炸開了熟悉的音樂。

    衆人一凜,突如其來的聲響就像一直拉開了引線的暴雷,所有人都知道它即將響起,甚至連倒計時都是可視化的。也正是因爲大家都對此心知肚明,當他真正到來的那一刻,一直緊繃着的心在鬆弛一瞬後立刻又被拉到筆直。

    九點半的“鐘聲”響起。

    這次的動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詭異,沒有帶來什麼眩暈,同樣,這代表着人甚至沒有任何緩衝的機會。

    若林春涼被白朗蒂拽向身側。

    待他站定,又發現從耳畔傳來了雨聲。在密閉的空間是不可能聽到雨聲的,那是血液潑灑的聲響。

    哪來的血液?地毯、牆面、視野中,目光外。

    若林春涼發現,那些附着在其他物體上的紅變成了一類煙霧,像灰燼一樣緩緩上升,然後驟然液化,重新變回鮮血的形態下墜,就像是一場永不停歇的雨。

    白朗蒂把人攔在姑且乾淨的地方後開始繼續拆門,若林春涼和丹特陳向旁邊空出的地方挪了兩步,避開屍體,也避開紅色的雨。

    他們十分默契地觀察着,這極短時間內目光所及之處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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