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第零聖途 >第38章 老婆大人力挽狂瀾
    趕到之時,蕾奧娜看見了狼藉一片的高牆區景。在廢墟中,一個手持短劍的焦炭正一瘸一拐地向另一個男人走去。

    都不是她認識的人。

    但有她認識的東西——丈夫的手提箱、丈夫的婚戒,她都認識。

    “好小子,喝變容藥水是吧。”微微一笑,蕾奧娜向山窮水盡的哈桑·薩巴赫走了過去。

    ———

    無光的夜色之下,雷明頓看見一個女人站到了哈桑·薩巴赫身後,似乎與他耳語了幾句,隨後,便向這邊走了過來。

    “你是誰……”雙眼被夜色、被藥劑、被憤怒給矇蔽,雷明頓握緊了手中幾乎破碎的短劍,發出一聲低沉怒吼,“滾開,不要阻擋我的復仇。”

    面對恐嚇,女人既沒有恐慌也沒有顫抖,只是平淡迴應道:“到達了五階‘勇者’的高度,看來你挺有本事的。”

    說着,她來到雷明頓面前站定,四下張望着被他暴力破壞的房屋、房屋化作的廢墟,做出了發自真心而非嘲諷的評價:“不過淨做些揮舞劍刃颳起狂風的粗俗事情,戰鬥方式太過單一,沒有絲毫美感可言。”

    劍刃,撕裂空氣,斬向她的咽喉。

    然後,被一指截停。

    雷明頓愣住。

    “刃之聖途的用法很多,只是莽撞地揮劍揮劍,用劍風去掃蕩所見的一切,想必就連你的劍本身都要流淚。”

    劍刃的寒光倒映在女人的臉上,雷明頓終於看清了她。

    “是你!!”

    “是我。”

    “你是……維恩斯特……”

    “完全正確。”

    說罷,蕾奧娜屈指一彈,伴隨刺耳的聲響,雷明頓手中劍刃斷裂,飛上半空。

    “爲什麼你會在這裏!”一瞬之間,本還有着幾分復仇希望的火焰被冷水潑滅,雷明頓發出了一聲顫抖的哀嚎。

    蕾奧娜不動聲色,面對他直刺而來的斷劍輕聲作答:“路過而已。”

    “噗嗤”一聲,雖然身體表面的神經在燒焦後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但這直達骨骼深處的劇痛卻足以令雷明頓停止動作。

    感受着他手肘處緩緩淌下的溫熱血液,蕾奧娜的語氣好像訓斥新兵的教官:“第一階,奴隸——奴隸是束縛手腳的、不配持有武器的。所以奴隸要活用自己的身體,讓身體的每一個關節、每一處凸起,都變成致命武器。”

    只憑左手食指,蕾奧娜戳穿了雷明頓的右臂手肘。她的指尖如同鋒利長矛,只一擊便將這揮劍成風的強者給重創。

    劇痛之下,雷明頓沒有鬆手,反而更加握緊了手中斷劍,發瘋般地向蕾奧娜頸側砍了下去。

    側身邁步,彷彿舞蹈。蕾奧娜躲過了那致命一擊,擡手接住從半空落下的半截劍刃,輕輕一拍,將其插進了雷明頓的左肩胛:“第二階,兵卒。兵卒有資格拿起武器,但他們要學會的是將手頭的任何東西都化爲武器,畢竟在戰場上,沒有人會給你挑選武器的機會,更沒有人會爲你準備獨屬於你的武器。”

    斷刃重創了背肌,雷明頓的左臂瞬間無法動彈,不等他再反擊,蕾奧娜的第三擊到來,重踹膝彎的一腳幾乎將他膝蓋骨踢碎,令他無法反抗地跪了下去。

    “第三階是堅盾,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將成爲堅韌的盾牌,鈍擊也好、穿刺也罷,即便不能完全承受,至少也足以接納十之八九。而配合第四階‘不屈者’將疼痛轉化爲體力的效用,傷痛將會成爲反擊的號角。”

    緩緩邁步,蕾奧娜回到了雷明頓面前,俯瞰着在自己面前跪倒的男人,想到他對自己丈夫的致命威脅,她不動聲色地咬了咬牙:“看得出來,從第三階開始,你的聖途力量就容納得不夠徹底,所以第四階、第五階的力量也並不能完全發揮,加上你本人單調乏味的進攻思路,這第五階‘勇者’,你擔不起。”

    “呃啊!!!”一聲狂吼,血沫和涎液從雷明頓嘴裏濺出,使他看起來像是鐵籠裏的野狼,“你以爲什麼人都像你一樣出身貴族名門,養尊處優,得天獨厚,不管做什麼都有家族在背後支持嗎!別太小看我們這些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下等人啊,臭婆娘!!!”

    “砰”的一聲,蕾奧娜的側踢落在面前狂亂之人的太陽穴上,雷明頓的嗓中擠出一聲哀鳴,隨後,他便往右一歪,倒了下去。

    “我能成爲騎士,也並非因爲得益於到家族的光輝。”

    說罷,她便回頭,笑嘻嘻看向了往這邊走來的羅倫:“我做的不錯吧?”

    點了點頭,將變容效果退卻的羅倫恢復了金髮碧眼的英俊面容,聲音也恢復到先前的平靜溫和:“我甚至覺得你做的太過溫柔。”

    “不溫柔啦,剛纔那一腳如果落在城牆上,都可以踢出一個大洞!”蕾奧娜知道自己的攻擊表現力並不震撼,所以向丈夫解釋起來,“雖然學藝不精,但他也確實是個刃之聖途的五階強者,所以承受了我的攻擊效果卻並不像想象中那麼駭人。”

    說着,蕾奧娜忽然有了主意:“那,下次打仗,你隨行?我可以讓你看看我是怎麼衝陣的。運氣好的話,城牆也給你撞開。”

    羅倫咳嗽了兩聲,掌心有血:“這件事可以考慮,不過我覺得還是先救人比較好。”

    “你說另一個聖途者麼?”蕾奧娜擡手,相當準確地指出了羅倫放下希爾芙的位置,“你往這邊跑,其實是爲了保護那個人吧。看來真是你的重要生意夥伴呢。”

    羅倫點頭:“是個重承諾的人。”

    “可是人家已經走了。”

    “走了?”

    “嗯,”蕾奧娜信誓旦旦地點頭,“走了,我能感覺到。剛趕到你身邊的時候,那個陌生聖途的氣息還挺強烈的,不過在我跟這具焦炭周旋的時候,‘他’就已經起身離開了。”

    羅倫聞言,低頭喃喃:“是麼……可是她受了很重的傷啊。”

    “女人?!”狄斯貝克語中,男女發音不同。蕾奧娜聞言一驚,擡高了音調,“你竟然真的揹着我在外面玩女人!”

    羅倫連忙擡手捂住了妻子的嘴巴:“這件事回去再說。剛纔的爆炸會引來很多人,我要回家了。請你留下來爲我斷後,理由的話……”

    ———

    “我和丈夫已經就寢,被爆炸驚醒並吸引來,然後就看見這個發了瘋的傢伙在破壞民居。”叉着腰給出了合理解釋,蕾奧娜用腳踢了踢倒在地上的雷明頓,“就是他。”

    負責記錄的公序騎士點頭不停,在將蕾奧娜複述的情況記錄清楚後深深施禮:“感謝您在新婚期間仍出手保衛王城,維恩斯特卿。願螺湮神永遠守護您的美滿婚姻。”

    蕾奧娜淡然點頭,輕聲道謝:“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是,您隨時都可以離開。”

    於是蕾奧娜轉身,正要離開之時,側後方卻傳來一股熟悉卻不祥的氣息。

    “這次,你們來的可真是晚啊。”似乎談笑似的開口,蕾奧娜回身看去。陰影之中,三個身穿國教神職人員聖衣的人影緩緩走出。不同於國教服飾的聖潔純白,他們的服飾是清一色純黑,行走在黑夜中便如同湖底的泥鰍,無聲而渾然。另外,這三人都戴着相當浮誇的木質面具,上面雕刻描繪着國教十三神的綺麗圖騰。

    他們是審判庭打磨的爪牙,是審判庭豢養的鷹犬。不管白晝與黑夜,他們遊走在王城的每一個陰暗角落,搜尋着異族、異端和墮落之人的蹤跡。

    聽聞蕾奧娜的笑談,爲首的人開口作答。是個女人,聲音雖然透過面具而悶聲悶氣,但仍然聽得出是個空靈清婉的好嗓子,令人不由得好奇這面具下的女子真容是否也如聲音一樣清純動人。

    “在來的路上發現一個異族,遺憾的是沒能追到,反而耽誤了事情。不過這麼看來……”那女人扭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焦炭男子,雖然已經昏厥,但他身上發散出的刃之聖途的氣息已經指明瞭他的兇手身份,“不過這麼看來,維恩斯特卿已經將這裏的麻煩事擺平了,感謝。”

    蕾奧娜挑挑眉毛,心想又是一個淪爲國教劊子手的好姑娘,可惜了:“剩下的事情就請你們來處理吧,畢竟這方面你們是行家。也許明天我會去看一看這個被我打倒的傢伙,畢竟跟我一樣,刃之聖途,我很好奇他發瘋的原因。”

    審判庭夜巡隊的女人聞言,面具之下傳來幾分不懷好意的笑:“如果有一天您也不幸發了失心瘋,那麼就由我們來親自爲您定罪,再親手了斷您的性命。決不讓您高貴的血液流淌在他國的土地上,您看如何?”

    審判庭的人對國教的信仰可謂極端狂熱,說出這種話來也許並非是挑釁,僅僅是闡述事實。蕾奧娜也知道對待他們不能以常理揣度,所以沒有把她的怪話放在心上:“希望永遠都不會有這麼一天,我先回去了,再見。”

    “晚安,維恩斯特卿。”

    此時,羅倫剛剛到家。他提着手提箱,扶着牆踉蹌進屋,慢慢走上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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