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第零聖途 >第42章 渴求者
    上午十點半,蕾奧娜等回了丈夫羅倫。他買了許多新鮮蔬菜與水果,有蕾奧娜特別喜歡的胡蘿蔔。

    羅倫卻特別討厭胡蘿蔔,尤其生喫,有一股難以適應的味道。即便是跟山藥一起炒也幾乎不會對胡蘿蔔動筷。如果包餃子,可能還會稍微喫一點點,因爲還有雞蛋和香菇的輔佐,胡蘿蔔的味道會弱很多。

    “問的如何?”接過羅倫帶回來的菜蔬,蕾奧娜忍不住詢問他的審問結果。畢竟金翼騎士團總團長的“劍章”不能白借,總是要讓她知道些有趣東西的。

    將類似兵符的劍章還給妻子,羅倫答道:“問的一清二楚,他們就是一幫研究心之聖途的咒術師和普通人,可能還摻雜幾個國教的不虔誠者,僅此而已。”

    “咒術師?”狄斯貝克全境不算,在王城塔洛斯很少有咒術師出現,原因也跟雷明頓說的一樣——咒術早在出現之初便被冠以“背叛的、褻瀆的、邪惡的、無人性的”等諸多負面評價,聖白光環國教更是通過上領主會議的決議,將咒術宣判爲“比魔法更加異端的異端”。

    如果說魔法師在狄斯貝克是下等人,那咒術師在狄斯貝克就是畜生。這樣的描述更加一目瞭然,也更加通行於市井坊間。

    對於妻子只關心“咒術”卻並不在意“心之聖途”的態度,羅倫並不覺得奇怪,畢竟她是超高階的聖途者,對其他聖途必然或多或少的有些瞭解,哪怕只是聽說過名字。

    於是他點頭,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發現妻子已經給他泡了茶:“謝謝你哦蕾奧娜,給我泡了茶。”

    “這難道不是一個妻子等待丈夫時應該做的事情嗎?”蕾奧娜笑着將東西放進廚房,便一溜小跑來到羅倫身邊坐下。

    羅倫笑一笑,在妻子臉頰上親了一下:“可以告訴我其他聖途的信息麼?”

    “抱歉,學習的時間太過久遠,我已經無法記住它們的編號,不過複述一下十三條聖途的名稱還是可以的。”

    “第一聖途,燈之聖途;第二聖途,刃之聖途。”

    這兩條聖途是狄斯貝克所把持的最爲完整的聖途,也是可控性較高、危險性較低的兩條聖途,一直受到大陸上政權國家的青睞。

    “之後嘛……還有艾爾提米斯母親、維羅納的森之聖途;這個不息鼓動教團所參拜的心之聖途;大書庫的那位老人家……嗯,我覺得那種黑暗與死亡般的氣氛,應該是夜之聖途。哼,還有討厭的德里克,他的釜之聖途。”

    羅倫點頭,算是沉默中的應和:這就已經有六個了。

    掰着指頭,蕾奧娜繼續數着:“其實不同國家有不同的環境氣候和風土人情,似乎對聖途的側重也並非一致——北方納努克王朝流行的是寒冷的‘霜之聖途’,以及打造武器護甲必不可少的‘鑄之聖途’。”

    “在掌握知識的學院派和豐饒之國赫拉斯,‘瞳之聖途’和‘典之聖途’佔據主流。如果我沒猜錯,威廉·海默大師應該就是一位‘瞳之聖途’的高階領悟者。”

    這兩個聖途希爾芙提過,她說羅倫很適合。想到她,羅倫不禁多了幾分擔心,畢竟戰友一場,生死未卜確實令人牽腸。

    “門之聖途和石之聖途都是相對少見的聖途,我在南方阿斯卡亞和西面的赫拉斯以及更遠處見過幾次,不知道他們真正聚居在何處。也許是我從未踏足的土地。”

    “血之聖途的使用者則稀疏而分散,傳言這條聖途‘並非爲人類準備’,我也只是見過有限次數,且無一例外都是敵人,所以無法做出評價。”

    於是十三條聖途被蕾奧娜粗略數了一遍,羅倫聽在耳朵裏,記在心裏。

    這時,蕾奧娜又好奇發問:“那……你知道創立這個教團的壞蛋是誰了嗎?”

    羅倫搖頭:“雖然那名劍客是德里克的手下,不過這件事似乎和德里克並沒有什麼關係,而這個雷明頓在不息鼓動教團中的地位也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高——簡而言之,線索中斷了。”

    “那怎麼辦?”蕾奧娜眉頭一蹙,露出了焦急而落寞的神色,“如果什麼都沒有問出來,把昨晚你豈不是白白步入那種危險境地!”

    羅倫一笑,搖了搖頭:“沒什麼。反正這個教團已經毀滅,威脅我們的傢伙都被剷除。而這個教團背後的真正掌權人經過這件事恐怕也會收斂,畢竟是王城之中的一次邪教事件,即便繆斯王陛下懶得上心,國教也一定會敏銳反應,所以一時半會他們都不會再有大動作了。”

    說話間,羅倫難得將腦袋倚靠在了蕾奧娜肩上:“只要我們還能安安靜靜地生活下去,就足夠了。”

    蕾奧娜能從羅倫的語氣中感覺到,他很累。

    於是她用臉頰輕輕蹭着丈夫的額頭:“只要你覺得好就好。”

    而羅倫,他感受着妻子帶來的安靜祥和,眼神之中卻並沒有看到半分歲月靜好,只是在心裏默默道歉。

    “抱歉,蕾奧娜,這個人我實在無法告訴你。”

    ———

    面對繆斯王戈爾斯坦的次子,王國立法院首席元老哈特·萊斯特雷斯巋然不動,在對方的注視下扭頭看向窗外。

    “似乎快要到喫午飯的時間了。”

    “噌”的一聲,是拔劍出鞘的聲音。

    被閃亮的長劍尖端指着下頜,哈特公爵卻並不感到畏懼,依然微笑地注視着眼前的王子殿下:“爲什麼要動怒呢?不過只是一名護衛而已。您擔心他將你供出來麼?放心吧,我會讓他在上法庭之前就安靜死去的。”

    咬牙切齒,德里克低聲道:“那如果我要你把他救出來呢……”

    “恕難從命,畢竟能夠承受住烈火焚燒、保持焦炭狀態仍存活的人可不多,我的手下沒有能夠擔任如此重任的替死鬼。”

    “你不怕他供出我,難道就不怕他供出你麼……!”

    “他也許會透露我的存在,但絕對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揭露我的身份,”哈特公爵自信滿滿,從豔麗浮華的外套中掏出了一張古舊的羊皮紙卷軸,“畢竟他的主人,尊敬的德里克殿下還有求於我。”

    看見那封卷軸,德里克下意識便伸手去抓。

    “可不要把他給抓壞了,年輕人。”向後縮手,哈特·萊斯特雷斯在德里克即將觸及卷軸的瞬間將它收回,並順手將德里克手中長劍給打落在地,“你總不至於連這點耐心都沒有。”

    “連我最忠誠、最勇敢的部下都爲了這一紙咒術祕語而性命不久,我究竟還要爲此付出多少耐心!”德里克瞪起眼睛,伴隨難以遏制的咳嗽聲,周圍的空氣似乎傳來了震顫的錯覺。

    不,並非錯覺,因爲在萊斯特雷斯公爵身後,一副靜置的盔甲忽然鏗鏘哀鳴,倒了下去。

    感受到周遭的激烈震顫,萊斯特雷斯不爲所動:“這就是釜之聖途啊,狂躁、震顫,如同雷電一樣轟鳴,了不起。”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麼?渴求者!”伴隨震顫,德里克的指尖似乎有電流竄過,轉瞬即逝卻惹人眼球,“還是說,你打算與我打一個兩敗俱傷,然後由我去向父親告發你,告訴教宗大人你就是這個邪教的創立者!”

    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哈特·萊斯特雷斯說道:“年輕人,即便你是國王的次子,是亞諾爾的王儲,也千萬不要如此魯莽而自大——你告發我是‘渴求者’本人,你卻沒有任何證據;我要告發你研究‘心之聖途’,卻可以從你在大書庫借閱的書籍得到答案。”

    德里克王子聞言渾身一震:“你怎麼知道!”

    “那天我散步時偶遇蕾奧娜,她說在大書庫遇見了‘令人討厭的德里克殿下’。於是我去證實,哈,你果然借走了記錄入肋之象神蹟的《六齒密續》。”

    將手裏卷軸晃了晃,哈特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了些:“所以呢,王子殿下。您覺得接下來是該聽從我的建議,還是執拗地要救出你已經覺悟生路可言的部下?”

    面對哈特的質問,德里克的憤怒如同被放氣的豬膀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疲軟了下去。

    “我可以聽從你的建議,萊斯特雷斯。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騙我,”擡眼看向站在自己對面的上領主,看着他那幾乎沒什麼特點的身材和幾乎沒什麼特點的臉,只有棕紅色的鬍鬚在陽光照入走廊後倒映着些許令人覺得溫暖可人的光澤,“如果這個咒術祕語不能拯救我的伊蓮娜,我會再來找你算賬!”

    “這是自然,爲了得到它,您選擇與我這邪教創始者合作、選擇派遣自己最忠誠的手下擔任教團守衛者、選擇站在這裏‘心平氣和’地與我商談,我感激不盡。”

    在王子伸手之際,哈特再一次將卷軸收回:“不過,這要等你接受了我的意見後,我才能將其雙手奉上。”

    德里克的怒火再一次燃燒起來。自從接納了釜之聖途,他的脾氣一天壞過一天,不復當年的沉穩與憂鬱。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不會告發你,我聽從你的所有意見,我甚至已經默認放棄營救瑟芬克·雷頓,你到底還想要什麼呢!你這可惡的老東西!!”

    面對德里克的咒罵,哈特·萊斯特雷斯拈動鬍鬚。

    “我要求您,明天就離開塔洛斯、離開狄斯貝克,回到您即將繼承的王國亞諾爾的國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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