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第零聖途 >第51章 鄰國的學者
    領走藥劑的時候,葛雷瑞特眼中幾乎是含淚的。

    羅倫把煉製好的藥劑放在備用手提箱裏交給葛雷瑞特,囑咐了幾句:“這些是針對急症和補充營養的藥劑,你先拿回去。剩下的,明天早上十點去歐貝克的工坊取。我在那裏等你。”

    “謝謝,謝謝您,羅倫先生。”

    “你不需要總是先生先生的叫我,我只有十七歲,你不是已經二十二歲了麼?”羅倫說着安慰的話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許以後的日子也同樣艱難,但是隻要還有親人在世,努力活下去就總是能得到寬慰的。”

    葛雷瑞特笑着點了點頭:“說實話羅倫——如果你不介意我直接叫你名字的話——有時候,我覺得你不是個十七歲的人,在我眼裏你就像已經三十七歲、四十七歲一樣。”

    羅倫還以清淺的笑意:“似乎在你之前已經有人這麼說我。”

    送走了葛雷瑞特,羅倫回到二層煉藥試驗檯,望着還咕嚕嚕沸騰的藥液和升騰的火焰,一時出神。

    葛雷瑞特的妹妹——叫溫妮莎·羅根的小姑娘——身上的病症實在不少,不僅需要將急病先行壓制,還需要進行身體的長期調養。雖然自己已經盡全力煉製了力所能及的最好藥劑,但是能否爲她帶來康復,也得求衆神保佑了。

    看了看錶,羅倫發現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工作太過專注就會忘記時間,這是常時。

    不過就在他準備喫點東西的時候,門又被敲響了。

    “今天的客人還真是接踵而至。”嘟噥了一句,羅倫回身開門。

    門口是兩個穿輕甲的中年人,看行頭,是公序騎士。

    “下午好,先生。”留着一字胡的騎士向羅倫微微欠身行禮。雖然騎士是高於平民的階層,但生活在內城區的居民保不齊就是個低調的下領主,也可能是王國某一學院的大學者,不能隨意招惹,況且騎士的謙遜禮儀也不允許他們過於囂張跋扈。

    羅倫點了下頭:“下午好,兩位有什麼事情麼?”

    兩位騎士中的另一個說道:“是這樣的,前幾日在高牆區發生的騷亂,您應該有所耳聞吧,先生。”

    “是的,畢竟打敗那個瘋人的就是我的妻子。”羅倫風輕雲淡地答道。

    兩名騎士聞言先是一怔,對視之後方纔恍然,又向羅倫鞠躬:“原來您就是維恩斯特卿的丈夫,很榮幸見到您,先生。”

    “所以二位有什麼事情?還是找我妻子有事?”羅倫又問,跟公務人員羅裏吧嗦扯家常不是他的風格。

    其中一人擺了擺手:“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因爲節日前的那起可怕事件,王廷下達命令,要求公序騎士對王城的每一戶居民進行查訪,以杜絕邪教殘留的隱患。”

    嗯,祛除殘留工作做的還不錯。

    羅倫從心裏給予了肯定,點頭之餘讓了下身子:“既然如此,請隨便檢查。”

    兩名公序騎士連忙搖頭:“既然是維恩斯特卿的家,那就沒有排查的必要了。畢竟至高大騎士是最忠於帝國與王室的騎士,我們又怎能以粗劣的檢查行爲玷污這高貴的忠誠。”

    說完,兩人向羅倫行禮,不再逗留,向隔壁走去。

    羅倫扭頭望了望,關上了房門,往客廳走去,嘴上還小聲嘀咕了一句:“量你們也沒那個膽量,切。”

    往前邁步,羅倫的右腿卻忽然一軟險些栽倒在地上。好在他伸手扶住了牆,所以沒有摔個狗喫屎。

    夢中的低吟在腦海中翻騰,翻涌的黑湖,蒼白的行屍,彷彿萬衆歸一的驟然呈現。

    一陣眩暈感涌上來,羅倫乾嘔了一下。他那受到母親加護的健康體魄,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怎麼回事……”

    正當羅倫不明所以的時候,耳邊的低吟和強烈的眩暈忽然一齊消失,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一樣。

    緊隨而至,空虛的飢餓感襲來,令羅倫加快了腳步,走向廚房。

    “媽的,先不管了,乾飯!”

    ———

    赫拉斯是狄斯貝克西部的強大帝國,也是大陸上面積最大、國力最爲強盛的國家。同時,最大的糧田面積還使它擁有着“豐饒之國”的稱號。

    喫過午飯,亞特留斯·勞倫斯坐在庭院中。春天即將結束,雖然王城伊魯的夏季也並無酷暑,但繁花落盡,總令他覺得悵然。

    作爲勞倫斯家族的長子,亞特留斯沒有承襲祖輩的榮耀,既沒有成爲勇敢的騎士、也沒有成爲帶兵的將軍,他是赫拉斯王國的史學家,負責對王國的歷史進行研究與整編。

    赫拉斯雖然國力強大、國民受教育程度很高,但要說歷史學研究領域,大陸之上還數狄斯貝克的艾斯博倫學院最爲著名。亞特留斯也曾遠赴艾斯博倫學院求學,並得到過威廉·海默大師的接見。大導師對他的印象十分深刻,併爲他撰寫了去“學邦”諾倫治深造的推薦函。

    即便如此,亞特留斯在家族中依然不受待見——父親戈夫·勞倫斯是赫拉斯三位帝國將軍之一,雙胞胎弟弟溫斯坦·勞倫斯則是王國首屈一指的強大騎士。

    祖上承襲下來的勇武血脈在亞特留斯這裏蕩然無存,雖然母親和弟弟認爲並無不妥,併爲家族內誕生了一位學者而感到高興,但作爲一家之主的父親卻對此嗤之以鼻。

    “這可不是個和平到可以盡情緬懷過去的時代,因爲敗落而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國家如天上繁星,即便努力沿襲,數百年也足以將過去的真相徹底模糊——過去的榮耀與屈辱都是不值一提的東西,唯有血和劍開闢的當下才真正值得!”

    戈夫將軍常常用這樣的話來諷刺長子,而亞特留斯對此只有無奈,並且這種無奈隨着年歲的增長而越發淡薄起來。

    聽弟弟說,北方的蠻族與吉爾德斯公國之間的戰爭即將結束,納努克以摧枯拉朽的強大將吉爾德斯軍隊給殲滅大半,用不了三天,吉爾德斯大公的腦袋就會被掛在納努克國王的權杖上。

    之後就是赫拉斯出兵的時候了——畢竟吉爾德斯是一塊雖然不大卻肥沃的土地,皇帝陛下凡克拉德·多蘭古雷格對土地有着十分強烈的渴望。這種情感就好像農戶家只要堆滿了柴垛,便感覺能夠溫暖平安地度過嚴冬一樣。

    關於父親的安危,亞特留斯是不怎麼擔心的,因爲他是將軍,他永遠都在後方,排除暗殺、全軍覆沒、宮廷內鬥等因素,他不會死在敵人的劍下。但是弟弟溫斯坦,他年輕衝動又渴求勝利的榮耀,這令亞特留斯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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