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藉着月光,燕青冥瞧見了顏綰書的臉色稍有些慘白,但一切都還好,沒了方纔叫不醒的樣子。

    顏綰書在他懷裏搖搖頭,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頓了頓。

    “就做了一個噩夢,記不清了。”

    見狀,燕青冥便不再說些什麼。

    將她攏入懷中坐好。

    “再忍忍,一會兒就到了。”

    顏綰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這情況大抵也能猜得出來些,擡眸看着他堅毅的下顎,心裏生了一絲愧疚。

    他這些時日倒是陪着她顛簸來顛簸去,夜裏還被她給折騰起來了。

    她心裏暗道:‘他不發病還是挺好的。’

    烏朝先行一步去城裏找大夫了,深更半夜的把人家大夫從被褥裏給拽出來,嚇得魂都沒了。

    等顏綰書她們到了,人已經等了許久,自然也就順勢看了一番。

    大夫看着左右兩人的神色,心底顫顫,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這位小夫人……脈象平穩……”

    言下之意沒病。

    顏綰書意料之中,見大夫快嚇死了,連忙給了銀兩,順道開口。“不過是個夢魘,我夫君擔心我,讓您受驚了,有勞。”

    大夫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看銀子,連害怕都少了些,利索的收拾東西離去。

    許是看在那銀子多的份上,他看向那凶神惡煞的公子,斟酌着開口。

    “小夫人近來可是遇到了什麼事?夢魘重,叫不醒?”

    燕青冥聽到後半句,擡了眸,低應了一聲,屋內顏綰書坐在桌邊,只看到他們講話,卻聽不見什麼。

    大夫露出瞭然的表情,繼而開口:“小夫人這是有心事,憂思過重,只能開些安神的藥緩解,若日後還有,需得注意,切勿得了心結。”

    誰都知道,疾病好治,心病難醫。

    燕青冥眸色略暗,又給了大夫銀兩,讓烏朝陪着去抓安神藥。

    大夫喜滋滋的拿着銀子離去,全然忘了之前的擔心受怕,還不忘對烏朝誇讚。

    “你們公子還真是對小夫人恩愛的緊。”

    “那是自然。”烏朝微笑,絲毫不謙虛,甚至有些引以爲傲的意思,噎的大夫有些無言。

    顏綰書等燕青冥回來了,才把手中的茶盞放下。

    “大夫可有說些什麼?”

    燕青冥上前,將人抱入懷中,下顎抵着她的頭頂,姿勢貼近,宛若戀人。

    “說你太過勞累,需要歇息,就在此處停頓幾日再啓程。”

    前半句是回答,後半句是不容置喙的決定,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顏綰書也沒再堅持,就是不知是不是之前睡多了,重新躺回榻上,她閉着眼睛遲遲不能入睡。

    然燕青冥摟着她,她也沒敢動,只在姿勢久了時,稍微換了一下,緩解一下麻意。

    燕青冥亦未入睡,見狀拍了拍她的後背。

    “夢境虛假爲多,無需在意。”

    顏綰書含糊的應了一聲,心想,她入夢時,也沒當假的。

    不過這入夢也實在是不靠譜了些,上次那情況當真是驚險。

    燕青冥這幾日倒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好像有了那麼一點點……溫柔?

    想想她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他這人的心思捉摸不透,許是又覺得什麼有趣,想要在她身上試驗一下。

    她覺得自己就像他試驗的小白鼠,什麼好的不好的,都得走一遭。

    腦袋裏胡思亂想,到最後顏綰書也不知自己是怎麼睡着的。

    顏綰書累及了,後半段沒有再噩夢纏身,安睡到晌午之時才起身,燕青冥不在身側,她先行塗了藥,免得再遇上昨日那般尷尬處境。

    只是兩側疼痛,她走兩步都難受的緊,原本還想下去尋人的,這會兒也只得打消了念頭,尋了個舒服的地方躺下。

    好在沒多久,燕青冥便進來了,身後還跟着來送飯食的小二。

    小二昨夜見過這兇惡的男人,印象深刻,送了飯,頭都不敢擡,匆匆出了門,貼心的還把門給關好了。

    顏綰書起身,還沒動呢,就被男人給抱到桌邊了。面上閃過一絲羞赫,很快便坦然。

    他們是夫妻,怕什麼,再說了,他也沒少抱。

    二人沉默用膳,顏綰書喫的不多,放下筷子後,與他隨意聊着。

    “如今我們是到了何處?”

    “南水城。”

    顏綰書沉默。

    她問了跟沒問是一樣的,她壓根就不知道南水城在哪,出來了就全靠燕青冥,要是哪日他把她賣了,保不齊她還得給他數錢。

    察覺到顏綰書的沉默,燕青冥亦放下碗筷,倒是有耐心的給她解釋。

    “黑安城西南方向,此處盛行冶煉,你可瞧瞧有什麼喜歡的,買下防身。”

    聞聲,顏綰書來了興趣。

    之前那把匕首她出來時匆忙,壓根就沒帶,如今衣服也是換的乾淨利落的,頭上是束髮,連珠釵都沒有,當真是一點防身的都沒有。

    她的確需要稱手的兵器防身。

    但心動不能行動,她想去,但不想被燕青冥抱着去,只能等等她這傷的地方好些再出去了。

    顏綰書是徹底接受慢慢往邊境去的事實,畢竟她也不能飛。

    好在隔日燕青冥就帶回來消息,找到了顏勒行走過的線索,但沒見着人,雖然線索沒有什麼太大的進展,但這也足以讓顏綰書有所慰藉。

    腿傷着了,顏綰書就跟個廢人似的躺了兩天,除卻這客棧沒王府裏舒適,其餘當真是半點不含糊。

    話本子隨便看,時不時的還有人動手抱她到餐桌喫飯,偶爾還有飯後點心,和芷不在,這些全是燕青冥的活。

    一開始她還有些彆扭,生怕這位爺心生不滿,兩次過後她就習慣了。

    不用白不用,這位爺可不是誰都用得起的。

    權當她搭上後半輩子的一點甜頭了,她亦深刻認識到一點。

    只要不發病,還是好兄弟。

    第三日,顏綰書總算是能下地了,不似之前那般嚴重,她拉着燕青冥去集市上逛逛。

    南水城不愧是冶煉盛地,之前她在客棧,有冰盞倒是沒覺得怎麼熱,這一出來就不一樣了。

    本來就是盛夏的天,一出去一股熱浪襲來,她險些要中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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