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花前日下,花蒙自也不敢做那個煞風景的人,三言兩語的便找了個藉口自己轉去了,把這點地方留給小夫妻二人。

    顏綰書也沒想到,這二人跑的一個比一個快,不過她也不是扭捏的人,挽着燕青冥的手,隨處的逛逛。

    明明昨晚纔出了氣,打了人一頓,這會兒也能屈能伸的,帶着笑臉,討好他。

    “夫君覺得哪朵花最好看?我覺得百花開得再豔……”她轉動眼睛,故意停頓一下,吊足了胃口。

    才踮起腳,附耳在他耳側,輕聲言語。

    “也不及夫君萬分之一美。”

    對一個男人,說美着實是娘了些,但這也是實話,端看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在燕青冥身上的眼神便知道。

    “娘子也不遑多讓,人比花嬌。”

    燕青冥淡雅的聲音在落入耳,顏綰書如見了鬼一般的表情看他。

    這誇讚的話比較俗氣,誰說都合適,可若是燕青冥,一個殺人如麻、冷血無趣的人,她懷疑是鬼上/身了。

    雖是懷疑,但嘴角忍不住的揚起。

    誰都喜歡誇讚的話,她也毫不例外。

    在‘塑料夫妻’的誇讚下,二人相處還算融洽,逛了大半個院子。

    一路上,眼前的花就沒斷過,每一朵都開得正豔,可見這院子裏的主人當真是愛花如命,養的極好。

    拐過一個偏門,明顯的人少了,顏綰書覺得應當是入了內院,不太好,想與燕青冥轉身退回去,一道聲音阻止了他們的步伐。

    “相逢即是緣,二位若不介意,不妨進來坐坐。”

    是個男人的聲音,帶着股書生卷氣,十分儒雅,顏綰書猜測多半是這院子的主人,她沒應聲,擡眸看向身側的人。

    燕青冥低眸與她對上,瞧見她眼中的興趣,稍頓,隨即帶着她走進去。

    院內的香味更濃郁了些,仍舊是花開遍地,唯有中間道路通向一座涼亭,四角石桌上坐着一位白衣公子,那背影是背對着他們,尚且看不清面貌。

    石桌旁還有一架檀木古琴,廊檐上掛着銅鈴,隨着風吹過,偶爾夾雜兩聲清脆的響聲。

    不得不說,這景緻還是不錯,至少看着便讓人身心舒暢,不排斥。

    燕青冥與顏綰書順着道路拾階而上,從容不迫的在四角桌旁坐下,至此才見到那位公子的全貌。

    顏綰書嘴角動了動,忍住自己想拔腿而跑的衝動,側首看向燕青冥,才覺得舒坦不少,眼睛都沒那麼受摧殘了。

    端看佈景與白衣身影也能想象出這位公子的樣貌,就算不是清風霽月,也該是儒雅如風。

    然而事實上是,這位白衣公子,皮膚黝黑,五官平平,許是爲了顯露待人熱情,等顏綰書他們坐下,便露出笑容。

    那一口白牙便顯露了出來,牙挺白,臉挺黑,形成鮮明且強烈的對比。

    顏綰書不是對人有偏見,就是對比太強烈,一時忍笑有些辛苦,得虧是看着燕青冥的容顏,才緩和下來,沒給人難堪。

    “在下齊黑,多謝二位可賞光。”

    顏綰書:……

    她差點又憋不住了。

    當真是……人如其名,齊黑—漆黑。

    “齊公子客氣,顏綰,這是我夫君言輕,無意闖進來,叨擾了。”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大方開放院子給衆人觀賞的。

    只是出門在外,有個化名還是挺方便的。

    燕青冥握住顏綰書的手,在桌下肆意揉/捏,雖然身上氣勢不容人忽視,但這會兒也還算平靜。

    齊黑給他們倒了茶,目光紳士的在顏綰書身上放了三秒便收回,看向那位不太好惹的。

    “我這些花若只我一人看,也未免有些可惜,有人欣賞到它們的美才是最令人歡喜的。二位肯賞光,甚是榮幸。”

    顏綰書是深切的提現到與書生談話的累,繞來繞去依舊都是場面話,她臉上笑都要僵硬/了,偏生燕青冥一直無知無覺的就坐在那裏,握着她的手翻過來覆過去,半個字都矜貴的很,不肯說。

    總歸也是不熟的人,她之前是好奇,現在好奇心過了,便不想有什麼牽扯,三兩下結束話題,欲帶着燕青冥走。

    燕青冥氣定神閒的坐在那裏,終於是擡起頭,看向顏綰書,說了第一句話。

    “喜歡嗎?”

    “啊?”顏綰書下意識的反問,一臉懵,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花,還沒回答呢,便聽他自己回答了。

    “喜歡就都買下來。”隨後瞥向對面的人。“多少夠?”

    自信開價,態度強勢,顯然是不給旁人拒絕的機會。

    前後不過一分鐘的功夫,顏綰書鬧不清燕青冥的想法,動了動被他握在手心裏的手,對齊黑笑了笑,隨即低首,壓低聲音。

    “我又不會養花,花錢買這個幹什麼,也帶不走。”

    她覺得燕青冥有病。

    買喫的或者衣服,是用得着,能帶走的必需品,好端端的要買花,簡直是多了累贅,更何況聽這語氣還不是要買一點半點,他是腦子被驢踢了嗎?

    “你喜歡。”

    “我……”顏綰書一口氣憋在嗓子口,很想罵髒話。

    神他媽她喜歡,看兩眼就是喜歡,她要美男,也沒見他出手闊綽的帶回家。

    這廝是不是又犯病了,故意的吧?

    顏綰書懷疑的目光看向他。

    下一秒,燕青冥有所收斂,像是‘妥協’的點點頭,指了指亭子邊上的那一株。

    “那就這個,帶的走。”

    那架勢,活像是個土匪,來搜刮民脂民膏,而不是出手闊綽的富少。

    他二人旁若無人的對話,完全忽略了對面的齊黑,直至齊黑開了口。

    “十分榮幸二位喜歡它們,只是這些皆是我精心養殖,挪走了不易活,也是一種摧殘,辜負二位的美意了。”

    言下之意,這花不賣。

    顏綰書面露尷尬,狗男人要發病,她也攔不住啊。

    她還沒說話呢,就見燕青冥起了身,而後走至他點頭的那株花草前,當着主人家的面,把那株花給……拔了!拔了!

    剛拔/出來的還帶着泥土,他甚至拎得遠些,抖了兩下,爲了少些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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