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走的不慢,不過一日光景,便已抵達和城。.七

    天下分裂,除卻南元國佔據大半江山,餘下湖陵國、巖陰國等各自爲王,還有無數小國。

    而和城地理位置在其中心,可謂是分外尷尬。

    和城有礦山無數,乃財富之地,誰都想要,卻誰也得不到,駐紮其中之人數不勝數,人員混亂,武力參差。

    這也是各國的第一道防線。

    和城有多個出口,每個出口由自己人守着。南元國的出口便是由顏正青派人駐守,異常嚴格,畢竟各處都要貨物流通,不能閉塞,尤其是和城裏的財富寶藏,誰都眼紅。

    在出口處約莫三十里地,便是南元國大軍的駐紮。

    只要這出口處,稍有異動,便能以最快的時間來支援,護住衛宿城。

    和城到底也只是個城,城外便是兩國交界處。

    因而時常有,兩國大軍壓境,和城歲月靜好之樣。

    和城裏的人便是未知數,誰也不會去想以突破和城,而去攻打,損失太大。

    顏綰書要去湖陵國,必然要過湖陵國的關口,她一無文牒,二無商戶,且身邊帶着暗衛,想要去湖陵國不太容易,且危險係數太大。

    瞌睡來了送枕頭,說的就是師敦等人,這不正好搭了順風車。

    得虧師敦他們不知道她心裏怎麼想,不然怕是得氣吐三升血。

    他們到和城時天色已晚,關口已關閉,只能等明早出去,這於顏綰書來說,是好事,樂的自在。

    和城不太平,隨處可見鮮血與屍首,也許是爲一件小事,也許是爲一口喫的,明明青紅磚瓦,不是破敗小屋,卻荒蕪的像是座死城。

    縱使路上有人,也皆是行色匆匆,凶神惡煞,暴戾無處不在。

    顏綰書將斗笠與面紗戴上,收斂神色,入了客棧,師敦一行人自然不會放她一個人,找了個最大的包間,那幾人像是打定主意不睡了,四目盯着她。

    而在他們身後,暗衛也在,盯着他們。

    這一層一層的包圍圈,反倒是最裏面的顏綰書最自在,安然自得的佔據裏面的牀榻,將簾子一放,獨據一方天地,隨他們怎麼對峙。

    她躺在榻上,閉上眼睛,腦海裏念着燕青冥,想要入夢尋他。

    但不知是入夢不靈,還是外面的目光太過緊迫,她心煩意亂,無法安然入睡,自然也入不了夢。

    好不容易好睡的時候,隔壁也不知在做什麼,哐哐的像是要拆家,隱約還伴隨着一聲聲的慘叫。

    簾子外的人不爲所動,半點也沒挪開目光,只盯着簾子裏的目標。

    顏綰書被吵得睡不着,略帶煩躁。

    那日入夢,她被燕青冥氣得心口都疼,又被喜訊浸染,沒發現不對勁,後來細想才覺得他可能受傷了。

    入夢時有淡淡血氣混合着沐浴的味道,她以爲自己聞錯了,後來回憶夢中,才發覺屋內還有用過的傷藥。

    燕青冥身手不低,但湖陵國畢竟是別人的地盤,他只說了她爹在那裏,沒說具體的情況。

    她怎麼也放心不下,她不想成爲他的累贅,卻也不想置身事外,任他一人面對所有,她逍遙自在。

    她做不到。

    腦海裏想法萬千,圍繞的僅有一人。

    顏綰書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入了夢,對面便坐着燕青冥,一如上次入夢。

    她輕快的鬆了口氣,擔憂他的傷勢,但現在身份不對,沒敢問,也不敢去看。

    轉了轉眼睛,她輕咳兩聲,繼而道:“王爺,又見面了。”

    燕青冥捏了捏額角,神色冷淡的應了一聲。

    “那個,我有幸與尊夫人聊過天,她……她讓我問你一點事情。”

    自己與自己聊天,嗯,沒毛病。

    實在是她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要是拐彎抹角的,指不定他還得懷疑她是不是旁的奸細呢,再不肯說,那不就完蛋了。

    燕青冥頓了頓,擡眸看她。

    “何事?”

    顏綰書看着他的目光,總覺得哪怪怪的,好像覺得他表現的太平靜了,又覺得她這理由找的好,他信服也是正常的。

    將亂七八糟的想法驅除,她說起了正事。

    “她問你在湖陵國哪裏?她……來湖陵國了。”

    顏綰書做都做了,但是面對顏正青,很沒出息的慫了,後面的話越說越輕,都不敢去看男人的表情。

    顏正青臉色頓時陰沉的厲害,目光如墨的盯着眼前人,像是要看出個窟窿來,偏生什麼都做不了。

    “在哪?待着別動,我過去。”

    心虛的顏綰書聽見這咬牙切齒的聲音,心裏更虛了,但事關安危,她也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將師敦他們的事情說了。

    末了,還爲自己辯解一句。

    “王爺一聲不吭的走了將近一月,尊夫人擔憂也屬實正常,千里來此也是……思念難耐。”

    總而言之,是你先不打招呼先走的,我也是想你了纔過來,你不能沒有良心的罵我責備我。

    嗯,顏綰書默默的點點頭,爲自己點個贊。

    好與不好都是‘卿姑娘’說的,可與顏綰書無關。

    顏正青被氣笑了,最後笑容有些許無奈。

    嗓音低啞,琢磨最後四字。

    “思念難耐?”

    尾音上揚,帶着無以言說的意味。

    本是爲自己開脫的話,現下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好像就多了很多不該有的東西,無端的令她心跳的極快,像是有什麼在涌動。

    覺得渾身熱的慌,奇怪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欲蓋擬彰的補充。

    “尊夫人未言明,但我想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行,我在陵城,到陵城城門口,等着我去接。”

    顏綰書最後只聽到這麼一句話便從夢裏醒來了。

    她着實是有些懵。

    她沒想醒啊,也沒受什麼驚嚇之類的,怎麼就出夢了?

    她已經厲害到,可以自行掌控夢境了?

    想法一出,她就癟了癟嘴。

    想的太美。

    她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但既然目的達到了,怎麼出來的不重要。

    入夢是爲了聯繫燕青冥,現下無事,她就不想睡了,離天明也就沒幾個時辰了。

    她捏了捏袖子裏的幾個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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