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綰書卻並未像往常那般喝完,而是看着冒着熱氣的蔘湯,眼淚一點點的流下,哭的像是淚腺發達,阻攔不了一般。
“王妃您怎麼了?怎麼這麼傷心啊?”和芷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擦着擦着自己也忍不住的跟着哭起來。
這麼多天了,顏綰書臉上沒一個笑臉,什麼都提不起力,人也跟着越來越瘦,沉默的像是不存在一般。
誰都能看得出來,這是因爲什麼,卻什麼都不敢提。
就連王爺也是偷偷摸摸的後頭看着,誰看了都覺得難受。
顏綰書看她也跟着哭,擦了擦眼淚,啞着聲音開口。
“讓他過來吧。”
“什麼?”和芷哭的一時沒反應過來,被顏綰書瞧着,才反應過來,低頭不敢去看,還想試圖裝傻。
“誰啊?”
“燕青冥,不是在後頭瞧着呢,讓他過來吧。”
和芷想說您後頭沒長眼睛,看不見的。但到底不敢再裝傻,怕王妃再哭,轉身去將人請進來。
燕青冥有些意外,但還是來到了她面前,蹲着與她平視,擦了擦她的眼淚。
“怎麼知道我在?”
顏綰書用目光細細看着他的眉眼,沒有說話。
他每日都換沐浴後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回來,也不會像以往問她每日做些什麼,一開始她想不明白是爲什麼。
後來她發現,吐過東西后,總有份可口的送上來,像是知道她想喫什麼,喜歡喫什麼。
和芷不知道她都吐了,能這般上心又細心的,除了他,她想不出還有誰。
她貪戀着他的好,也想裝作不知繼續下去,達到這樣的一個平衡,可看到一份耗時許久,又熱騰騰的蔘湯,她無法裝作不知,讓他一個人默默的付出。
若她當真沒察覺呢,若她猜不到是他呢,他做的這些無人知,又該是何等的心酸啊。
“我們做個交易吧,好不好?”
交易兩個詞,一聽就不怎麼好。
燕青冥的神色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只是因爲面對的是她,還有所收斂。
也是因爲她,才能即便覺得不那麼好,還是點頭應下。
“每日我找點事情做,開心一些,你乖乖的去處理事情,晚上回來,我跟你講我做了哪些,有什麼有趣的,這樣好不好?”
燕青冥沉默,顏綰書嘴角微微上提一點,大着膽子的捏了下他的臉頰。
“你這樣偷懶耍滑,我們得什麼時候才能出去玩啊。答應我,好不好嘛?”
堂堂攝政王,被說成了偷懶耍滑捏臉頰,也能笑得出來。
“好,我會早點處理,不會耽誤事情,帶你出去走走。”
他們相視一笑,壓抑的情緒好像在此刻得到了緩解,每個人都得到了喘/息的空間。
翌日一早,顏綰書親自看着燕青冥離開,確定他不會再返回。
她一時之間沒了想法,不知該做點什麼。
她仍舊是什麼都不想做,但因爲答應了燕青冥,她還是認真的想了想。
她便放棄了,繼而去了書房,看到了燕青冥書寫的字,便拿過來臨摹了兩分。
他的字大氣輝煌,透着力道與鋒利,與旁人的不同,她學的很是艱難,但也正因爲難,才慢慢的提起了興趣。
一坐就是一上午,還是和芷看不下去,怕她久坐落下了腰疼的毛病,將人叫起來走走。
只在府裏散散步,府裏很大,即便天氣炎熱,也有在這烈日下盛開的花,一切都很美好,美好的讓她心裏滋生的那點想法都煙消雲散。
晚上顏綰書亦按照答應的與他說些今日做的事情,多是些瑣碎的,不起眼的小事,但燕青冥仍是認真的聽着,給予迴應,也會偶爾提及他處理的事情。
日子好像就這樣的平淡了下來,卻又處處都透着生機勃勃。
萬錦和顏勒也都在燕青冥的允許下,過來看看,大家一起吃了頓飯,飯桌上熱鬧洋洋,也沒有半點的不開心。
顏綰書的噩夢也少了,好像心結自動痊癒了。
***
新皇登基已快兩月,後宮還是空無一人,不少人便將心思動到了這,奏摺裏有一半是勸他選秀封妃的。
徐嫺這邊還沒動靜,又冒出個什麼孫靈柔,景信氣得都想把奏摺扔他們臉上,看看是不是閒得慌。
大臣們催的急,景信就又出宮來找徐嫺了,結果沒看到人。
“不是說了在府裏?”
“奴才再打聽打聽。”
公公一頭大汗,擡起袖子擦了擦,這誰知道徐姑娘又突然的離府了。您要尋人也不正大光明的,這翻牆頭算是怎麼回事,連問問徐府的人都問不着。
徐陽朔如今在朝中亦有一官半職,雖職位不高,但有徐家的底蘊在,平步青雲也是遲早的事情。
他這難得不用上朝的日子,便想來找自家妹妹,畢竟也許久沒見了。
誰知道,妹妹沒見着,偷摸來府裏的皇上倒是見着了。
二人四目相視,景信面不改色的揮了揮袖子。
“徐卿可知徐嫺去何處了?”
“臣不知。”
徐陽朔彎身拱手行了個禮。
這話倒是真的,心底卻起了警惕心,怕是知道也不會知道。
景信原以爲還能問出話來,聞聲半秒都沒多待,直接又翻牆走了。
徐陽朔皺了皺眉頭,喊來府丁,去尋了匠工來,讓人把徐嫺這院子的牆頭上都放了些利器,連帶着這處的守衛都多了。
他今日就沒做別的事,親自在這盯着進度,那是半點都不含糊。
而被衆人尋的徐嫺,此刻正在顏綰書這瀟灑輕鬆呢。
她今日休息,沒什麼要事,饞火鍋樓的火鍋,難得顏綰書能喫辣了,卻又怕她瞧見了大着肚子的林素,心裏不好受,便讓人把火鍋打包到燕王府,她在燕王府喫火鍋。
顏綰書是沒什麼胃口的,但因爲徐嫺想喫,便也沒什麼關係。